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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3日星期三

(168) 林燕妮:〈香港和大陸文字不同〉

林燕妮:〈香港和大陸文字不同〉
《明報》S05版,「文理88」,2013年10月13日

也許因爲共產黨是戰鬥性的,所以治國六十多年來,文字也變得戰鬥性了。叫的士叫做「打的」,上班時去領飯盒叫「打飯」,把暖水壺去盛熱水叫「打水」。起初我還以爲他們是到井裏打水。

  中文本來就不精確,共產黨式中文更加讓人費思量。香港也學了好些,比方說﹕「他有機會患上癌症。」以前我們說﹕「他有可能患上癌症。」「機會」是指好的,患上癌症怎會是「機會」?「可能」是不肯定的,或會或不會,在未確實任何事情之前,應該說「可能」,而不是「機會」。

  跟內地編輯爭論了半天,我說他們把「旅遊」印成了「旅游」,游是游泳的游,遊才是旅遊的遊。

  在電話中各執字典,我說我對,他說他對,惱起來他說﹕「不信你去看看『中國旅游局』的招牌吧!『遊』字是錯的。」

  我的字典可說「遊」是對的,理論了一陣,原來內地已取消了「遊」字而只用一個「游」字代替了「游泳」和「旅遊」的兩個同音字。連我的iPhone也沒有了遊字了。

  香港跟內地用詞不同是常見的,駕駛盤他們寫作「方向盤」;房車他們寫作「汽車」;的士他們寫作「出租車」;小巴就是「小公共」;名詞仍處於一國兩制階段。

  內地三十歲以下的人,一出生便只接觸我們認爲很「革命式」的文字,他們是無法了解海外同胞的不了解的。

  比如說「我盡可能來香港」爲什麼要寫成「我爭取來香港」那麼嚴重?朋友笑着向我解釋﹕「爭取有兩種意思,爭取來香港的意思是多半不來;爭取三點半到達您家卻是設法三點半到達你家。」

  我說﹕「太革命了,什麼都說『爭取』,又什麼都說『緊張』,交通擁擠便擁擠了,怎麼變成了交通『緊張』,好像戰情緊張似的。」

  朋友奇道﹕「你們才寫得怪呢,什麼叫做『登樣』?校對已把你的『登樣』改成『一樣』。」我說﹕「不是啊,『登樣』即是能登大雅之堂,presentable的意思,不是『一樣』。」友說﹕「你在寫什麼?不明白。」

【延伸閱讀】
一、慕容雪村:〈中國語言風格的墮落
二、〈中共中文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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