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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7日星期一

(269) 吳承仕:經籍舊音序錄(節錄)

吳承仕著,龔弛之點校:
《經籍舊音序錄;經籍舊音辨證》,
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
頁1-72

〈吳檢齋遺書編纂緣起〉
吳承仕(一八八四—一九三九),字檢齋,安徽歙縣昌溪人。清末舉人,曾應舉貢會考,殿試錄取一等第一名,分發為大理院主事,辛亥革命後任司法部僉事。受業於章炳麟,專治經事、小學,對歷代典章名物及文字音韻諸學有深入研究,著述甚多,在學術上具有很大的成就。曾在北京大學、中國大學、東北大學、北京師範大學執教,先後任大學國文系教授、系主任多年。晚年值抗日戰爭爆發,深為祖國危難存亡而焦慮,毅然投入救亡運動,為革命事業做出了貢獻,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因受日本侵略者迫害,不幸染病致死。

吳承仕無愧為中國近代一位著名的老學者,一位令人崇敬和懷念的老革命家。為紀念他誕生一百周年,特將其遺著編訂為《吳檢齋遺書》,分別由中華書局和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紀念吳承仕誕生一百周年籌備委員會
一九八三年六月

〈出版說明〉
漢魏六朝是語音學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反切注音、四聲辨類以及韻書的編撰均造始於此時。當時學者對漢字語音所做的描寫,在各種典籍的注文中被保留了下來,是後人研究語音史可資利用的一筆寶貴財富。但以前的音韻學家對這批材料整理與研究得都很不夠,因而沒能夠對本時期語音演變規律做出充分的論證與更加合理的解釋。有鑑於此,吳承仕於一九二○年左右搜檢群書,輯錄出大量漢魏六朝人的注音資料,依照《經籍纂詁》的體例,編成《經籍舊音》二十五卷及《序錄》一卷。當時「倫脊已具,猶待補苴」(見《經典釋文序錄疏證》),又因篇卷繁重,沒有立即付印。後來,戰亂不已,吳承仕本人在顛沛流離中過早地謝世,此書就一直未能得到問世的機會,書稿也不知去向。尚可慶幸的是,吳氏生前曾將《經籍舊音序錄》先期印行,並把他本人對舊音考訂的成果編成《經籍舊音辨證》一書刊布於世。通過這兩部書,可以窺見吳承仕對漢魏六朝舊音的清理概況以及他對本時期語言演變的一些基本觀點。為此,我們將二者合編在一起,作為《吳檢齋遺書》之一整理出版。

《經籍舊音序錄》一卷,主要是對漢魏六朝作音人生平及其有關注音著述的考訂,目的是辨明各家的時代及其使用的注音方式,以便於排比徵用。但在今天,我們不妨將其視作一部語音學史的「外編」。另外,書中大量凡例性的東西談及如何處理語音學資料,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經籍舊音辨證》七卷,就舊音的傳寫錯譌與注音中的特異現象,前人未加解釋或解釋不當者加以考證、闡釋。書中不乏精當的議論,材料中亦有不少實屬罕見,為後人研究提供了方便。書後,我們附錄了黃侃的《經籍舊音辨證箋識》與沈兼士的《吳著經籍舊音辨證發墨》。黃、沈二均是著名的學者,與吳氏同出於章太炎門下。黃書主要是校訂《辨證》的若干疏漏,並對其中的部分存疑作出了解釋,沈文的目的在於運用吳氏搜集的資料來說明其「語根字族」理解。二者對於閱讀吳書都很有參考價值。

本書的點校,依據的是吳承仕當年的印本,除統一新加了標點外,還改正了一些排印的錯誤,重要引文經過了查核。黃氏《箋識》本是寫在《辨證》簡端的批語(吳氏遺稿中還有一部過錄本),一九四六年由其弟子潘重規匯輯錄出,並將有關的《辨證》文字抄錄在每條之前。這次整理,刪去了《辨證》原文,將黃氏箋識的三百二十七條統一加上了數碼,並在《辨證》正文中相應注出。潘氏鈔本的錯譌,又依據過錄本做了校改。需要說明的是,《箋識》與《辨正》的對應之處,是由潘氏輯鈔時確定的,點校者在加注順序號時對個別明顯的不當之處做了挪動,不甚合適但不改亦可者均未改,一仍潘氏之舊。閱讀時請予以注意。本書的點校工作由龔弛之同志擔任。

中華書局編輯部
一九八三年七月

〈經籍舊音序錄〉
歙吳承仕學
陸法言撰集《切韻》,所用切語上下字,大抵沿襲舊文,不自創作。今欲尋其流變,校其異同,故鈔集昔人音切,略依時代先後,各為一篇,次第迻錄,不相雜廁,以求音韻變遷之迹。(袁子讓《字學元元》、江永《音學辨微》皆有「古人切語常用字」一條;近世陳澧嘗欲取孫炎以後、法言以前各家切語,分韻集為一書,卒未就成

陸德明《經典釋文》所引漢巍六朝音切,不下百有餘家,甄錄最為周備。然繁稱博引,端緒糾紛,頗難董理。是宜鋪觀全書,抽其條貫,略箸凡例,以奠紀綱。《釋文》以外博采眾家舊音,自漢末以訖隋亡,所有反語悉皆鈔內。(錢大昕《跋經典釋文》曰:「《自序》云『粵以癸卯之歲,承乏上庠』,考元朗卒年大約在太宗貞觀之初,若癸卯歲,則貞觀十七年也,恐元朗已先卒。即或尚存,亦年近九十,不復能箸書,且在國學久次,不當始云『承乏』。竊意『癸卯之歲』乃陳後主至德元年。此書所述近代儒家唯及梁、陳而止,若周、隋人撰音疏,絕不一及,又可證其撰述必在陳時也。」承仕按:錢說是也。《舊唐書》本傳:「初受學於周弘正,太建中,太子徵四方名儒,講於承德殿,德明年始弱冠,往參焉。」按:弘正卒於太建六年,德明受業宜在太建之初,當至樂癸卯歲,蓋年近三十矣。又沈重雖於保定末入周,而《隋書.經籍志》《毛詩義疏》署云「蕭巋散騎常侍」,則沈重撰《詩》音義時尚居南土,故德明得引之耳。至德癸卯下距法言撰《切韻》時相去十九年,《釋文》一書實屬稿於陳世,故據以入錄。)其編輯條例亦即視此,同律不煩別出。(以下首述名例,次述編輯例,次述按語例。

  • 以一字比況作音,謂之直音。
  • 以二字比況作音,謂之反切。
  • 直音與反切統謂之音。
  • 反切所用字謂之反語,亦謂之切語。
  • 切語上字謂之聲,謂之聲類,亦謂之紐。
  • 切語下字謂之韻。
  • 韻依《廣韻》所分,謂之韻部。(《廣韻》本《切韻》,然婁有增益,終非《切韻》之舊。陳澧《切韻攷》頗加刪削,亦有未諦,故宜質言《廣韻》。
  • 韻部之中復可分析,謂之韻類。(韻類之說,始自陳澧,近人黃侃、錢夏續有修正,今且以陳說為準。
  • 以一字標韻部,用始東終乏。
  • 以一字標韻類,用陳澧所定。
  • 韻部平上去入相承,用東董送屋。
  • 冣《廣韻》同音之字,謂之一條,以建首字為條目。
  • 《廣韻》聲類與晚世三十六紐相應者,舉見溪群疑等字以名之,其不相應者,用《廣韻》首出字。——以上名例

古人比況作音,如聲近聲同、讀如讀若、長言短言、內言外言、緩氣急氣、舌上舌腹、閉口籠口之等,(雜見漢人經傳舊注及許慎、高誘《淮南》、《呂覽》注、劉熙《釋名》、韋昭《國語解》等諸書,茲不具列。)洪亮吉集《漢魏音》,略有采擷,茲不再出。即諸儒止作直音,不別下反語者,亦置不錄。

昔人謂反切之術秦漢以上蓋已有之。沈括曰:「古語有二聲合為一字者,如不可為叵、之乎為諸之類是也。」鄭樵曰:「慢聲為二,急聲為一,如者焉為旃、者與為諸之類是也。」沿及六朝,反語益眾,清暑楚聲、大通同泰之等,顧炎武《音論》所錄不下十數事,俞正燮《反切證義》所舉尤多。或由聲音節族,眇合自然,或由顛到音辭,用資談謔,雖與反語相應,究非比況作音,茲所甄錄,一以音義相涉為依,若彼單文,悉從蓋闕。

《顏氏家訓》曰:「鄭玄以前,全不解反語。」又曰:「孫叔然創《爾雅音義》,是漢末人獨知反語。至於巍世,此事大行。」《經典釋文序錄》曰:「古人音書,止為譬況之說。孫炎始為反語,巍朝以降漸繁。」又曰:「漢人不作音,後人所託。」尋顏師古注《漢書》引服虔、應劭不下十數事。服、應皆卒於建安中,與鄭玄同時,是漢末已行反語,大體與顏氏所述相符。至謂創自叔然,殆非情實。王念孫《讀書雜志》據《史記》、《水經》、《釋文》等以校《漢書》,謂蘇林音「鄲侯」為「多寒反」,孟康音「鮦陽」為「紂紅反」,並誤衍「反」字,其說郅碻。然以此為量,遂謂「《漢書注》中所引漢巍人音皆曰某音某,或曰音某某之某,未有曰音某某反者」(說見《讀書雜志》四之八「鄲侯」條下。李慈銘《日記》云:「檢全部《漢書》,有音某某反者,皆小顏自注語,他人固無是也。」亦為王說所誤),則失之眉睫矣。(輯按:吳承仕不認同王念孫謂漢魏未有反切之說,以下為其反駁。

今以三事證之:《史記.陳涉世家》「夥頤,涉之為王沈沈者」,裴駰《集解》引應劭曰:「沈音長含反。」《漢書.陳勝傳》顏注、《文選.巍都賦》李注所引應音皆同。如謂「長含反」一音為師古所作,無緣三書所引反語用字無有異同,此一證也。《史記.留侯世家》「狙擊秦皇帝」,《集解》引應劭曰:「狙,七預反,伺也。」徐廣曰:「伺侯也,音千怒反。」應、徐音義大同,裴具引之者,證明二字讀音少異耳。又《漢書.張良傳》「鯫生」,服虔曰「鯫,音七垢反。鯫,小人也。」師古曰:「服說是也。音才垢反。」(《廣韻》:「鯫,仕垢切。」七屬清紐,才屬從紐,仕屬牀紐,聲皆相近。)此為顏用服義而改定服音,則服音定非顏非。(書音之作,本示僮蒙,以古人讀如、讀若之文不相剴切,無益於發疑正讀,徒為煩費,有以知師古之不為矣。)此二證也。顏注《漢書》、李注《文選》引用諸家音義,有先出訓詁,次出反語,次出「師古曰」、「善曰」者。其所引反語,閒非當人之音,或為顏、李所自作。(如《文選.楚辭》用王逸《注》,其中反音大抵李善作。)可參佐比度得之。其但引反語,或先出反語,次出義訓者,如《漢書.地理志》「罕幷」應劭曰「羌肩反」,《張良傳》「鯫生」服虔曰「七垢反」等,文證箸明,安得斥為假託(顏師古《漢書敘例》曰:「《漢書》舊無注解,唯服虔、應劭等各為《音義》,自別施行。至典午中朝,爰有晉灼,集為一部,凡十四卷,號曰《漢書集注》。有臣瓚者,亦在晉初,總集諸家《音義》,稍以己意,續廁其末。蔡謨全取臣讚一部散入《漢書》,自此已來始有注本。」據此,知師古《注》蓋取蔡本,而蔡謨《注》又依瓚本。如謂後來作注之人必追改前儒讀如、讀若之文,以從反語,則晉灼、臣瓚、蔡謨三家已先師古為之矣。音韻時有變遷,後來遞相改易,恐《集注》諸家或無此體例也。),此三證也。至如文穎、張揖、蘇林、如淳、孟康、韋昭之儔,反語尤難悉數。顏、陸並謂巍世大行,後人亦無異論。(反語大行,以後作音諸師亦以直音與反語並用。《漢書.高紀》「踰蕢山」,鄭氏曰:「蕢音匱。」蘇林曰:「蕢音蒯。」師克曰:「蘇音是也,丘怪反。」師克從蘇音蒯,並為作反語,以刻定之,不直改蘇之直音為反語也。此例甚多,茲舉其一。)念孫謂漢魏人不作反語,近於專輒。

「鄲侯」音「多」,「鮦陽」音「紂」,俗本誤衍「寒反」、「紅反」等字,既為王念孫所證明,然《史》《漢》誤音尚不止此。尋《史記》八十四「變化而嬗」,《集解》引服虔曰:「嬗音如蟬反。」九十三「國被邊」,《集解》引李奇曰:「被音被馬反。」(據清官本)皆誤衍一「反」字。《漢書》八「谷蠡王入侍」,韋昭曰:「蠡音如麗反。」十四「騁狙詐之兵」,應劭曰:「狙音若蛆反。」(此二條汲古閣本、清官本並同)二十八「大末」,孟康:「音如闥反。」(清官本有「反」字,汲古閣本無。)並誤衍一「反」字。清儒無說,王先謙《漢書補注》閒列誤音,亦其疏也。五十八「行錢使男子荼恬上書」,蘇林曰:「荼音食邪反。」宋祁曰:「浙本注文無『反』字,云『荼音琅邪』,淳化本音『琅邪反』,皆未安。」錢大昕曰:「《漢書》『荼恬上書』,蘇林音『食邪反』,則佘姓讀同蛇者,即荼之省文耳。」承仕按:宋祁引浙本「荼音琅邪」者是也。《集韻》「邪」(余遮切)字條下有「荼」,注云:「荼陵,縣名。」此正與琅邪之邪同音,蓋人地名物自有此讀,《通志.氏族略》「荼氏」引「蘇林讀如琅邪之邪」,其明證也。浙本不誤,淳化本誤沾一「反」字,後人不得其解,輙,改為「食邪反」,以就《爾雅》「蔈荂荼」之音,錢氏亦未瞭此也。凡此譌文,自不入錄,既為昔人所未發正,故箸其說於此。

漢末已行反語,具如前述。然以各家所引漢人反語一切無別,概斥為當人所作,則又非諦。毛公、孔公國、二鄭、杜、賈之倫,世次縣遠,不作反語,自無可疑。(馬國翰《玉函山房輯逸書》有衛宏《古文官書》一卷,其〈序錄〉曰:「《古文官書》每字反音甚詳,則東漢初已有切字,世謂始於孫炎,非篤論也。」承仕按:馬氏以釋玄應所作音仞為衛宏音,其說殊誤。又輯杜林《蒼頡訓詁》一卷,中引《顏氏家訓》「蒼頡訓詁」一條。按:張揖、郭璞並注《三蒼》,統言「三蒼」,析言或稱「蒼頡」,則顏氏所錄《蒼頡》反語或為張、郭之音。杜林卒於建武二十三年,亦不解反語也。此類反語又與經典籍音異趣,故置不錄。)《釋文》所引建安以前諸師反語,明為後儒依義作之。作者非一時,又不盡出一人之手,要為唐以前音。(《序錄》曰:「為《尚書音》者四人,孔安國、鄭玄、李軌、徐邈。案:漢人不作音,後人所託。」證知孔、鄭反音自昔承用,其所謂「後人」者,遠在德明以前矣)沿襲來久,今更無從辨證。既無主名,故次諸漢人之列。要就建安以還各家音切言之,亦有四事可說:《釋文序錄》曰:「書音之用,本示僮蒙,前儒或用假借字為音,更令學者疑昧。余今所撰,務從易識,援引眾訓,讀者但取其意義,亦不全寫舊文。」此為德明以見行反語改易前儒讀如、讀若之文。此一事也。後人託古作音,託者誰氏,莫得主名,則姑以為古人之音。此又一事也。「享」字有「香兩反」、「普庚反」之異,「說」字有「始銳氏」、「徒活反」之殊,《釋文》引漢巍人音頗多此類,蓋由師授不同,音隨義轉,後人自下反語,以定從違,異讀所關,非曰偽託。(《毛詩音義》中每有「徐邈云毛某某反」、「沈重云鄭某某反」者,明為徐、沈等依《傳》《箋》之意以定毛、鄭之讀耳。閒無說者姓名,則直作「毛某某反」、「鄭某某反」矣。)此又一事也。《釋文》中有引先儒直音復下反語者,此是德明為所引之直音作切,非被引人自作切。此又一事也。於後一事次於陸音之列,於前三事即視為當人所作。

經籍音義本多關涉人地名物,又多異讀(《漢書.高紀》顏注曰:「今讀貰與射同」,乃引地名「射陽」其字作「貰」以為證驗,此說非也。假令地名射陽自是假借,亦猶鮦陽音紂,蓮勺音酌,當時所呼別有意義,豈得即定其字以為正音乎?),止寫一字或致疑殆者,依《釋文》之例,連類書之,以示音義相關之理。

  • 訓釋之語有與音義相關者,隨應迻錄,使得互證。
  • 同一字而有多切,聲韻同、切語用字同耆,但錄其一;聲韻同、切語用字異者,一二列之。
  • 同一字同一音切而原注中閒引異文云「本或作某」、「字或作某」者,即重出本字以示別異。
  • 《釋文》作一音外,復有「又音」、「或音」、「一音」、「又一音」諸文,或由字有數讀,或因兼采各家,或出主名,或止言又、或。其有主名者,寫入當人;篇中不出主名者,次於有主名者之下。
  • 一字有又音,又音無主名,其又音與本音切語用字雖異而聲韻實同者,亦重出本字以示別異。
  • 一字首作直音、次云「又某某反」者,列其字與直音相應條下。
  • 《釋文》首引他人直音、次云「又某某反」者,即寫此又音於當人直音條下。
  • 《釋文》不自作音,首引他人切語、次云「又某某反」者,即寫此又音於當人音切之下。
  • 《釋》文或為注中之字作音,(此指《釋文》自作注,非經傳本注也。)其字乃為經傳本文所無者,方便列入不別出。
  • 經典文字閒有師承,異讀與本字截然兩音者,亦方便列入不別出。
  • 別本異文與本字截然兩音者,亦方便列入不別出。
  • 《釋文》有云「舊音某」、「眾家音某」者,不出主名,無所坿麗,方便次於陸音之列。唯「師音」錄入周弘正篇中(說見後)。
  • 一字備引眾家音者,於首出一家,並連類具錄各家之音,使可互勘;次出各家即僅錄本音不煩偏及。
  • 采錄舊音,悉於字條之下旁注所引書名。(於當人篇題之下備列所引書名,次出字條即略標數字。
畢沅撰《經典文字辨證書》,於文字形體、異同、舉正、省通、別俗五例以隱括一切,信為周備。《釋文序錄》曰:「六文八體,各有其義;形聲會意,寧拘一揆?豈必飛禽即須安鳥,水族便應著魚,蟲屬要作虫旁,草類差從兩中,如此之類,實不可依。今並校量,不從流俗。」是陸氏於文字形聲頗加持擇。然錢大昕舉「飰飯」、「校挍」等文以譏彈陸氏,斥其不能辨正雅俗。(俱見《十駕齋養新錄》。此外於《釋文》「訊誶」、「憯慘」、「貸貳」等文,錢氏皆有駁正。)蓋由六朝俗師妄生分別,《釋文》沿襲舊說,未能發正,故其所列異文俗書破體、隸變承譌、不合六書、無以下筆者,殆難悉數。今撰音書,形體自非所急,知其不關反語,悉隨本迻寫,不復糾正。

岳珂《刊正九經三傳沿革例》校正《釋文》音切,所舉參雜失次、傳寫譌疑諸事,閒亦中其要害,以與反語無涉,亦不復出。

《經典釋文》而外,引證舊音較為繁夥者,無過於顏注《漢書》、李注《文選》。見行《漢書》未經矯亂,故易於董理。(明監本於顏注本文頗有刪削。清武英殿本據宋本校補,大抵可據。)而《文選》李《注》自昔已無善本,雜糅沿襲,閒失本真,茲就《注》文涉及反語者,略設科條,以馮取舍。尋《注》文有先出「善曰」次出反語者,明為李音,此一例也。有引毛萇、孔安國、宋均、王逸、賈逵、鄭玄諸家說義既竟,次出反語者,雖無「善曰」之文,仍為李所自作。(《文選》十「烕為亡國」,李《注》引《詩》「褒氏滅之」毛萇曰:「烕,呼滅切。」陳景雲校曰:「『烕』字下脫『滅也』二字。」五十四「天地板蕩」,李《注》引《詩》「上帝板板」毛萇曰:「板,杯晚反。」陳景雲校曰:「『曰』下脫『板板,反也』四字。」承仕按:陳校是也,如依誤文,更滋疑殆。)此二例也。有引用舊義次出反語,而證以《漢書》顏《注》引,義大同而師古別自作音者,如《上林賦》「他他藉藉」,李《注》引郭璞曰「言交橫也,他,徒何切」,《漢書》五十七引郭璞義同,師古曰:「他音徒河反。」今謂顏用郭義,無緣獨舍郭音,證知前述反語是李所作,此三例也。有引用舊音僅錄及反語不出義訓者,自為當人所作,此四例也。有引孟康、蘇林及以郭璞、徐邈諸家,首出義訓、次出反語者,其反語為當人所作,抑是李作,蓋難質言,略舉四事以明之。一事,《西都賦》「紅羅䬃纚」《注》引薛綜《西京賦》注曰:「䬃纚,長袖貌。䬃,思合切。纚,山綺切。」而《西京賦》「奮長袖之䬃纚」薛綜注曰:「䬃纚,長貌也。善曰:䬃,素合切;纚,所綺切。」(輯按:後者蓋是六臣注本《文選》)以此證明前述反語非薛所作。二事,《上林賦》「荅【辶眔】離支」《注》引晉灼曰:「離支大如雞子。【辶眔】音沓;離,力智切。」晉灼說「離支」不說「荅【辶眔】」,而先出【辶眔】音後出「離」音,則「離」音亦非晉作。三事,《上林賦》「崴磈㟪廆丘虛堀礨」《注》引郭璞曰:「皆其勢也。崴,於鬼切。㟴,魚鬼切;㟪,胡罪切。」《漢書》五十七引郭《音義》同,唯「廆音瘣」為異耳,此反語明是郭作。四事,《上林賦》「縝紛軋芴」《注》引孟康曰:「縝紛,眾盛也。縝,丑人切。」《漢書》五十七引孟康義同。師古曰:「縝,爭忍反。」宋祁曰:「越本《注》文「縝,丑人反。」疑「丑人反」本是舊音,師古仍之,一本則改從「爭忍反」耳。」(上來引《漢書》、《文選注》皆節錄,原文不悉相應。)前後二事互相違伐,要由讀者比勘得之,此五例。上述五例,前四易明,後一難理,與其過廢,無寧過存。如別無明文足以反證者,則一切視為當人所作。(輯錄李《注》所引字書韻書,大端以是為例。

昔人聲音訓詁之書,今尚行用如《廣雅》、《玉篇》等(王念孫《廣雅疏證序》曰:「隋曹憲《廣雅音釋》、《隋志》四卷與本書別行。」又:「憲避煬帝諱,始稱《博雅》。」),首尾完具,不煩迻寫。其散佚來久,若《三蒼》、《字林》、《聲類》、《韻集》以訖《纂文》、《字統》之倫,見於六朝隋唐人傳注各書者,所在多有,悉數難終,儒先搜集已有成書。(輯錄佚書之業,清儒用力最勤,成書亦眾。就字書韻書言之,畢沅有《說文解字舊音》,任大椿有《字林考逸》,孫星衍有《倉頡篇》,臧鏞有《通俗文》等,陳鱣有《古今字詁》、《埤蒼》、《廣蒼》、《聲類》、《韻集》等;又任大椿《小學鉤沈》、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黃奭《漢學堂叢書》所輯小學書,不下三四十種,梁章鉅、諸可寶、陶方琦、費廷璜、胡玉縉、曹元忠、顧震福等續有補苴,轉益精密。此編所錄,則以有反語者為斷,若《凡將》、《訓纂》、《聖皇》、《勸學》之流,置不入錄。)然茲編所錄,以諸師世次為經,以聲韻部居為緯,且所收僅及反語,不涉訓詁,涂術與彼不同,故唐以前字書韻書為清儒所已輯者,今仍依次錄之,體例自殊,不縑複出。

清儒輯錄小學佚文,大抵以玄應、慧琳諸書為淵藪(《一切經音義》,玄應二十五卷,慧琳百卷,希麟十卷。尋《開元釋教錄》:「玄應以貞觀之末捃捨藏經,為之《音義》。未及履疏,遂從物故。」又慧琳《音義》卷首景審《序》曰:「以建中末年創製,至元和二年方就。」然則玄應《音義》距法言造《切韻》時不盈五十年,慧琳則二百年也。二書所引以字書韻書為多,經史舊音不過數事耳。希麟續作,則當遼統和中,六朝佚文殆不數數覯矣。)。其云「《字林》某某反」、「《韻集》某某反」者,明為二呂之音,一也。其先引義訓、次下反語者,亦多錄自原書,非玄應等所自作,二也。(玄應《音義》一「壽命」條引《釋文》云「生已久遠,氣終盡也」,又音視溜反,上壽也。溜音力救反。」承仕按:「視溜」一反,必是舊音,玄應恐後人誤讀溜字,故又為溜字作切,以刻定之。)其云「籀文、古文作某,同某某反」、「《三蒼》、《聲類》作某,同某某反」者,則玄應等博考異文,復自下反語,非前二之比矣。任大椿、馬國翰等並誤仞為原書之音,今所不取。

輯錄舊音,一以當人生卒年月為次。
生卒無考者,次諸可考者之後。
略疏自漢迄唐作音諸師名氏、里居、生卒年月如左,並錄其撰述書目,以有反音者為斷。

【毛公】鄭玄《毛詩箋》、陸璣《毛詩疏》並云「魯人」,《釋文序錄》引徐整云「河間人」。(陸璣以大毛公名亨,小毛公名萇。《隋書.經籍志》誤謂萇撰《故訓傳》,六朝隋唐人亦多引作萇,昔人辨之詳矣。
《詩故訓傳》(《經典釋文序錄》云:「《毛詩故訓傳》二十卷,鄭氏箋。」《隋書.經籍志》云:「漢河間太守毛萇傳,鄭氏箋。」

【孔安國】《序錄》曰「魯人,孔子十二世孫」。《藝文志》曰:「武帝末,魯恭王壞孔子宅,得古文《尚書》,孔安國獻之,遭巫蠱事,未列於學官。」以安國獻書當武帝末巫蠱事,則以征和二年江充之役當之,尋魯恭王餘以景帝前二年立,立二十八年薨,時當武帝元朔元年,下距天漢二十有九年。(劉歆《移讓大常博士書》謂獻書在天漢後。)其壞宅得《書》,《論衡.正說篇》以為景帝時事,宜可據信。《漢志》所述定與情實相違。又據《孔子世家》「安國為今皇帝博士,至臨淮太守,蚤卒」,尋司馬遷撰《史記》,作始於太初元年,絕筆於太始二年(章懷太子賢《後漢書注》曰:「武帝泰始二年,登隴首,獲白麟,遷作《史記》絕筆於此年也。」按《太史公自序》曰:「述陶唐以來,至於麟止。」賢說蓋本於此。)使安國卒於征和以後,則《史記》成書,安國尚應健在。又《史記.兒寬傳》:寬受業安國,後補廷尉文學卒史,時張湯為廷尉(據《百官公卿表》,在元朔三年。)是兒寬受業宜在元光中,訖於征和,安國年當六十以上。又《儒林傳》曰:趙綰自殺,申公以疾免歸,數年卒。弟子為博士者十餘人,安國至臨淮太守。按:綰之自殺在建元二年,就使安國請業,才及志學之年,申公授《詩》,正直臨命之際,安國果卒於征和中者,年且六十矣。「蚤卒」之目,復何所施?馬遷作《史》,述奉手問故之人,記耳目聞見之事,於其年紀壽夭豈應悠謬?如此覈事而言,則景帝時魯恭王壞宅得《書》,武帝元光中安國為博士,其卒年雖不可知,據《漢書》「安國官諫大夫」,《史記》則兩稱「臨淮太守」,不言「諫大夫」,如謂歷官諫大夫(《百官公卿表》:「元狩五年置諫大夫。」)卒官臨淮太守,則安國之卒或當元鼎中,其生大抵在文景閒也。(閻若璩《古文尚書疏證》說略同。又《家語.後序》曰:「安國少學《詩》於申公,受《尚書》於伏生,年四十餘為諫大夫博士,由博士為臨淮太守,在官六年,以病免,卒於家。」按:孝文時伏生已九十餘,使安國於孝文末年及事伏生,至征和中年當八十以上,與《後序》「卒年六十」之說自為乖刺。又閻若璩、朱彝尊等據荀悅《漢紀》,謂獻書者乃安國家人,《漢書》誤奪一「家」字耳。按《漢志》說武帝末壞宅等書,已與《景十三王傳》不相應,不關「家」字之有無也。承仕又按:孔《傳》本偽書,安國亦不解反語,其生卒原不足論,茲從本書通例,聊復記之。

《古文尚書傳》(《序錄》十三卷,《隋志》同
《尚書音》(《序錄》云:「為《尚書音》者四人,孔安國、鄭玄、李軌、徐邈。案漢人不作音,後人所託。」《隋志》云:梁有五卷。
《古論語傳》(序錄)

【犍為文學】《序錄》曰:「一云犍為文學卒史臣舍人,漢武帝時待詔。」(孫志祖曰:「《漢書.東方朔傳》有郭舍人,則舍人者官名,郭其姓也。」洪頤煊據《西京雜記》郭威字文偉,茂陵人,有言《爾雅》「張仲孝友」云,云即其人也。丁杰曰:「李善注《文選.羽獵賦》引《爾雅》犍為舍人《注》,又引《釋詁》郭舍人《注》,則舍人姓郭,但《左傳正義》中舍人、文學並見,則又似二人矣。」今按:舍人始末,難於質言。姑據《序錄》列諸武帝世。
《爾雅注》(《序錄》曰:「三卷,闕中卷。」《隋志》云:「梁有三卷,亡。」

【杜子春】《序錄》曰:「河南緱氏杜子春受業於歆,還家以教門徒。」《禮記》孔《疏》引《後漢書》:「杜子春永平之初年且九十,能通其讀,盡識其說。鄭眾、賈逵往受業焉。」(朱彝尊《經義考》曰:「按《禮疏》所引《後漢書.馬融傳》中文,《范史》無之。無系謝承、華矯、袁山松書中語也。」)其卒年蓋當永平中。
《經典釋文》引。

【鄭興】字少贛,河南開封人。《後漢書》本傳:「天鳳中,將門人從劉歆講正大義。公孫述死,詔興留屯成都,頃之,左轉蓮勺令,會以事免。卒於家。」《序錄》曰杜子春「教授門徒,好學之士鄭興父子等多往師之。」是興與子春同事劉歆,後復轉師子春。興卒年不可知,年輩視子春稍晚。
《周禮解詁》(《序錄》曰:鄭興父子「並作《周禮解詁》。」《周禮賈疏.序周禮廢興》引鄭玄《序》云:「大中大夫鄭少贛名興,及子大司農仲名眾,皆作《周禮解詁》。」
【鄭眾】字仲師,興子,建初八年卒。(《藝文類聚》六十八引《東觀漢記》曰:「永平中,遣鄭使北匈奴,眾因上疏云云,上不聽。眾不得已,既行,後果為匈奴所殺。」按本傳述眾使匈奴事甚詳,又稱卒官大司農,事狀箸明。《類聚》所引誠為譌誤。
《周禮解詁》(說見前
【賈逵】字景伯,扶風平陵人,永元十三年卒,年七十二。
《春秋左氏解詁》(《序錄》三十卷。《隋志》又有《春秋左氏長經》二十卷,賈逵章句。
【馬融】字季長,扶風茂陵人,延熹九年卒,年八十八。
《易傳》(《序錄》十卷,《七錄》云九卷。《隋志》云:梁有《注》一卷,亡。
《尚書注》(《序錄》十一卷,《隋志》同。
「馬融、盧植考諸家異同,附戴聖篇章,去其繁重及所序略,而行於世,即今之《禮記》是也」(《序錄》
「何晏集孔安國、包咸、周氏、馬融、鄭玄、陳羣、王肅、周生烈之說,並下己意為《集解》。」(《序錄》
【樊光】《序錄》曰:「京兆人,後漢中散大夫」,卒年無考。依《序錄》,列於李巡之前。
《爾雅注》(《序錄》六卷,又云:「沈旋疑非光注。」《隋志》六卷。盧文弨《經典釋文考證》曰:「《春秋正義》引樊光注,《詩正義》引作「某氏注」,殆因沈旋之疑也。據此,可見某氏即樊光耳。」
【李巡】《序錄》曰「汝南人,後漢中黃門郎。」《後漢書.宦者傳》曰:「時宦者濟陽丁肅、下邳徐衍、南陽郭耽、汝南李巡、北海趙祐等稱為『清忠』。」又云:「巡白帝,與諸儒共刻《五經》於石。於是詔蔡邕等正其文字。」按《靈帝紀》,熹平四年,詔諸儒正《五經》文字,刻石於太學門外,則巡為靈帝世人。
《爾雅注》(《序錄》三卷。《隋志》云:梁有,今亡。

【盧植】字子幹,涿郡涿人,初平三年卒。
《禮記注》(《序錄》二十卷,《隋志》十卷。

【蔡邕】字伯喈,陳留圉人。《後漢書》本傳:光和元年,邕上書云「臣年四十有六」。其卒在初平三年,年正六十,傳偁六十一,疑誤。(王昶《金石萃編》列蔡邕年表,亦作「六十」。
《月令章句》(《隋志》十二卷

【鄭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建安五年卒,年七十四。
《易注》(《序錄》:「《注》十卷,《錄》一卷」,《七錄》云十二卷,《隋志》九卷。
《尚書注》(《序錄》九卷,《隋志》同。
《尚書音》(說見前
《毛詩故訓傳鄭氏箋》(《序錄》二十卷,《隋志》同。
《毛詩音》(《序錄》云:「為《詩音》者九人,鄭玄、徐邈、蔡氏、阮侃、王肅、江惇、干寶、李軌。」《隋志》云:「梁有《毛詩音》十六卷,徐邈等撰。
《三禮注》(《序錄》:「《周禮注》十二卷,《儀禮注》十七卷,《禮記注》二十卷。」《隋志》同。
《三禮音》(《序錄》云:各一卷。
《論語注》(《序錄》十卷。《隋志》又云:「梁有《古文論語》十卷,鄭玄注

【孟康】字公休,安平廣宗人,巍散騎常侍、弘農太守領典農校尉、勃海太守、給事中散騎常侍、中書令,後轉為監,封廣陵亭侯。(《魏志》裴《注》引《巍略》說略同。其卒宜在巍末矣。錢大昕曰:「《晉書.王濬傳》太子洗馬孟康等訟濬之屈。此別一孟康。注《漢書》之孟康,不聞其仕晉也。」
《漢書音》(《隋志》:「梁60有九卷,亡。」孟康《音》《隋志》已亡,顏《注》所引疑采自蔡謨《集解》等書。謝啟昆謂「《崇文總目》始不箸錄,蓋亡於宋」云,恐非其實。承仕又按:《漢書.高紀》「遇剛武侯」、《惠紀》「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二十不嫁五算」兩條,孟康皆駁應劭說,是康注《漢書》乃在應《義》大行之後。又《高紀》「沛公乃北攻陰平」,孟康曰:「縣名也,屬河南。巍文帝改曰河陰。」證以裴《注》引《巍略》所言「因在冗官,博讀書傳,眾人乃更加意」,證知康說《漢書》宜在太和以後矣。

【李軌】劉注《世說》引《中興書目》「字弘範(釋玄應引作洪範),江夏人,仕至尚書郎(《序錄》曰:「祠部郎中、都亭侯」)。劉氏之甥。」按《隋志》,《咸和起居注》「李軌撰」,《咸康起居注》無撰人,而《舊唐志》亦題「李軌撰」,則軌為咸康以後人。(據《世說》記衛江州事並劉《注》推之,疑充、軌年輩略相等
《易音》(《序錄》說見前。《隋志》一卷。
《尚書音》(說見前)
《毛詩音》(說見前)
《三禮音》(說見前)
《春秋左氏音》(《序錄》三卷,《隋志》同
《春秋公羊音》(《序錄》一卷。《隋志》云:梁有一卷
《莊子音》(《序錄》一卷,《隋志》同
《二京賦音》(《隋志》:「梁有《二京賦》二卷,李軌、綦毋邃撰。」《舊唐志》有綦毋邃《三京賦音》一卷。」承仕按:李軌、綦毋邃並為《二京賦》作《音》,《隋志》言「撰」耆,謂撰音耳。玄應《音義》引李洪範《西京賦音》,其明證也。
(中略)
  • 鈔集經籍音切,出字後先,一依《廣韻》始東終乏之次,於東韻中一依始東終檧之次,於東字條中一依始東終【鬼東】之次。(編次音切,先出《廣韻》部目,次出字條,次出本字。
  • 形體、音切悉與《廣韻》同者,首列之。
  • 碻是一字,形體小異而音切實同者,次列之。
  • 形體同而切語聲類昔同而今異者,又次列之。(如端知、幫非互用之類
  • 形體同而切語聲小異者,又次列之。(如端透定互用,知徹澄互用之類。
  • 形體同而切語韻類異者,又次列之。(《廣韻》三十八「梗」、「皿」、「猛」分立二條,而許慎讀「皿」為「猛」,是二類不分矣。
  • 形體同而切語韻部異者,又次列之。(如先仙、尤侯互用之類。
  • 經籍文字每多假借,形體不同而聲類同,且審知其為同紐相假,或同韻相假者,隨應錄之,不悉與《廣韻》同。
  • 經籍文字每多異讀,其所作音有與本字相去稍遠而審知其所讀為何字者,隨應錄之,不悉與《廣韻》同。
  • 一字數音,有與《廣韻》之「又音」相應者,有為《廣韻》所遺、致不相應者,隨應錄之,不悉與《廣韻》同。
  • 《廣韻》失收之字,其聲類又無相應之條可以坿麗者,錄其字於韻部之末。
  • 《集韻.例》云:「今所撰集,務從該廣。」又云:「經典字有數讀,先儒傳授,各欲名家,今並論箸,以椊羣說。」(《集韻》注文每有「劉昌宗讀」、「徐邈讀」之語,大抵采自《釋文》。)諸家音讀為《廣韻》所未收者,《集韻》頗多采獲,今所輯錄,其音讀或不與前例相應者,亦以《集韻》為依。

上述各例頗近繁【卒瓦】,要而言之不過數事。首據《廣韻》,次據《集韻》,《韻》所不收,即以聲形為準。反語雖異而聲韻條理有可說者,則據聲系聯之。反語有異而異同之故疑莫能明者,則據形系聯之。前所未詳,悉從此比。——以上出字例

  • 切語用字與《廣韻》同,或用字異而聲韻實同者,不下按語。
  • 一字有數家音,於首出一家所作按語兼及各家中失,次出各家即不複述。
  • 各家切語與《廣韻》閒有異同,有關涉音轉有理可尋者,有部居縣遠莫知其審者,有寫書雕版形近致譌者。於前二事則按明之,於後一事即輒自改定。
  • 按語所述,率以《廣韻》部居校其出入,旁及晚世音書。於陳澧《切韻考》所言,頗亦論其得失焉。
  • 韻部始於陸法言(《聲類》、《韻集》之倫已散亡不可見),三十六紐始於釋守溫,韻部分類始於陳澧。猥以晚出部居比度先人所作,名實相中,以不誠不敢知。然舉後來名言局部,一切棄捐,徒令條貫掍殽,散無友紀,且無以便稱說。眇達神恉者於此自不執著也。
述上例竟,復有疑事數端,今當略說:《釋文序錄》曰:「世變人移,音譌字替,如徐仙民反『易』為『神石』,郭景純反『餤』為『羽鹽』,劉昌宗用『乘』音『承』,許叔重讀『皿』為『猛』。若斯之德,今亦存之音內。」(《廣韻》「易」字「以豉」、「以益」兩切,徐反「神右」,則紐異而韻與「益」同;「餤」字「徒甘」、「徒濫」兩切,郭反「羽鹽」,則紐遠而韻與「甘」近;「乘,食陵切」,「承,署陵切」,劉則二紐不分;「皿,武永切」,「猛,莫幸切」,許則兩類無別。《顏氏家訓》亦以劉、許二音為非。)尋今本《爾雅音義》,「餤」字沈「大甘反」,徐「音鹽,餘占反」,郭「持鹽反」。持、徒古同紐,雖韻部有談、鹽之異,而聲韻局限未為相遠,其「持鹽反」三字定非迻寫及刻木者之譌,然與《序錄》所言則既不相應矣,此一事也。《毛詩音義》:「蚣,許慎『思弓反』。」《爾雅音義》:「蚣,《說文》『息忠反』。」(《釋文》稱「許慎」,或稱「說文」,其實一也。)音訓皆同而反語用字有異,竊意昔人引用舊音,就所憶持造次寫記,不必悉檢本書,此又一事也。《顏氏家訓》稱「高貴鄉公不解反語,以為怪異」,而《左傳音義》「梁溠」引「高貴鄉公音側嫁反」,又《周禮音義》「波溠」歷引各家音,終以「高貴鄉公」反語為埻,斯與顏說相違,此又一事也。《子虛》《上林》諸賦,裴、李、顏三家皆有集注,同引一說雖大義無違而文句實多出入,引音引義,比物宜同,證以《文選》三十九「右手揕其胸」李《注》引徐廣曰:「揕,丁鴆反」,《史記集解》引徐廣曰「張鴆反」,丁、張古同紐,究不審何本近真,此又一事也。裴駰《集解序》曰「都無姓名者,但云『漢書音義』」,而證以顏《注》所引,於《集解》所稱「漢書音義」者,大抵為應劭、張揖、蘇林、晉灼之言,無緣顏所見書,裴氏翻其未睹,此又一事也。諸此事狀,或由古今傳寫展轉多譌,或由俗士刻書妄為省併,去古日遠,旁證無資。至若滅學焚書,典籍錯亂,家言師說,傳聞異辭,南北互相圖蚩,俗儒勇於改字,形聲貿遷,非關版本,斯則舊聞已有多歧,後生疑而莫正者矣。凡此疑殆,不可勝原,考校是非,特須消息,若其義有可說,即下己意以表明之,愚所未聞,以俟來哲。——以上按語例

2020年7月26日星期日

(268) 鄭立:香港人何以關注六四

面書帖文
〔cheng.lap.9/posts/10158277625437357〕
2020年6月5日

六四對香港人的意義,從三十年前開始去到現在都不變,就是利用民主這口號,達成使香港從中國統治中解放的目標。

當初香港人對六四的熱衷,撫心自問,不就是香港長期面對九七問題,期望這次民主運動,有機會打倒中共,使香港從九七問題中解放,以後可以安心住在香港不用離開?香港人 all in 投機,只是失敗了,這才是六四的初衷。

勿忘初衷說得那麼響亮,一個在八十年代初民調九成人反對回歸的香港,在八九年突然愛中華人民共和國搖身變民眾回歸?這騙得自己也騙不了中共。

司徒華一直被視為親中派,是六四開始給了他一個機會騎劫,將香港的自救,騎劫成民主回歸。一時順了風向,成為時代的勝利者。

香港人是本著自救去支持六四的,不是和北京學生有親,但支持學生是個動聽的道德包裝。因此,自稱中國人,也是為了在中國人眼中討光環。

藝人才是真相,嘴上說的是道德,腦裡是盤算自己怎樣不用走難,但六四失敗了,中共又寬大地肯重金懷柔。他們見投機失敗,有錢可收,只救自己就好。

就是想自救,不想走難,這裡住得舒適,是我的東西,為何要送給一些來自北京的外人?

回到香港自救的本心,哪怕較「自私」,卻真誠,香港人就是要擁有香港的土地,訂立自己的法律,在這裡世代安居樂業,而不用接受侵略者的統治,或者拿回歸包裝再殖民。

如果中國民主運動可以消滅侵略者,就支援中國民主運動,最後的結果是民主也好,內戰也好,四分五裂也好,全都 ok。反正做到他們管不了香港的結果就萬事大吉。那些「如果民主會削弱或瓦解中國那就拖到時機成熟」的是毒藥。

不需要東拉西扯一堆人道,一堆愛國,根本不管中國是民主還是專制,道德還是無良,我們做個朋友沒問題,就是不想被他們統治,直接點承認吧?

【帖內討論】
Kristy Hayin Wong 唔想承認醜陋既現實,唔係香港人既基因咩?
William Cheng 其實我覺得做朋友都好大問題
陳凱晴 William Cheng 做朋友的前提是不被中國(包括中共和中國人)管治吧。不過對中共來說朋友就是要受它管治,所以和中共做朋友是不可能的。但假如當初中國民主了的話,可能可以做朋友吧?但那怕中國民主了,我也不想被中國管治。

(267) 鄭立:何謂攬炒

面書帖文
cheng.lap.9/posts/10158203104107357
2020年5月12日

其實大家講攬炒咁耐,又想重新定義攬炒,講到好似玄學咁。

我眼中攬炒就無咁複雜,攬炒就係香港政府個財政走下坡,未來幾年之內,用黎做酬庸既水份大幅減少甚至跌到要 cut 常態開支。

利窮則散,維持共產黨同建制派同香港政府同紀律部隊同大財團既「團結」,你以為係乜?愛國?洗腦?當然唔係,係香港政府既派錢能力,當呢舊錢縮水,開始有人分到既餅要嘔返出去時,選邊一個出黎嘔餅,個內鬨先會開始。

成日講點解人地咁團結,分贓均咪團結,分贓不均咪唔團結,呢個咁基本既野竟然無人知。

無,同果d大企業炒魷,開始要搵邊個人邊個部門祭旗一樣之嘛,大家一去到呢d位就會醒目即刻明爭暗鬥,咩奇怪事都會爆出黎。我係學校就見最多啦,就快殺校果d。

咁攬炒財政,都不外乎開源節流既相反,開源既相反就係減少收入,直接就係打擊資產價格,令香港政府賣地收入減少,印花稅減少,利得稅減少。

而節流既相反就係增加開支,例如製造多d好似海洋公園呀,垃圾口罩呀,加班狗之類既乞丐去問香港政府乞錢,乞完又射落海。

你點野蠻都好,呢個世界有一樣野,你野蠻都無用,叫做錢,你收入少左支出大左,你有槍有砲都無用,雖然無辦法立即見效,但過一段時間(可能幾年啦),你總要為依家既大花筒找數。成班狗之所以咁團結係因為佢地預你會找數,你找唔到,乜春團結都會煙消雲散。

日日都叫人團結團結,團結靠乜都未知,無錢就點都團結唔到唔到架啦,唔使交租唔使食飯呀。

國民黨當年 800 萬大軍打完抗日戰爭大軍,有美國製造既槍砲,有日本收繳殘留既武器,有光環,點解幾年後會輸晒?無他:出唔到咁多糧比人,唯有譴散,d比人炒魷既軍隊就反轉豬肚。唔係你以為希特拉點解要搞猶太人?真係感情需要?因為佢為左搞政治爭落猶太銀行家好多錢呀。點解斯大林要搶銀行?又係因為錢,政治就係錢,唔講錢唔通同你講心?

你想睇建制分裂,乜春咩藍乜春分化都多鬼餘,大人就好現實既,我日日有糧出你求其講兩句網上言論就分化我?咪玩啦。無糧出唔使你分化,我第一件事就係踢左隔離個同我爭同一份糧既人走啦。

你咩軍閥獨裁者都敵唔過錢囉。

【帖內討論】
Cheng Lap 同埋,對人仔最無信心果個唔係我,係中國政府,去到 2020 都唔敢玩自由兌換
Jacky Chan 我印銀紙
Cheng Lap Jacky Chan 脫聯匯之後隨佢印
Jacky Chan 印人仔呀⋯ 🙄
Cheng Lap Jacky Chan 你印人仔一樣係抽乾香港姐,人仔既價值咪又係靠香港銀行系統既借貸 backup
Jacky Chan 13億人有信心就係錢嚟架啦,你識唔識架
Cheng Lap Jacky Chan 13 億人都種唔出泰國米、中東石油、同埋 google play,一係你叫佢地放棄美金改收任你印既收人仔
Jacky Chan 我純粹覺得「利窮則散」喺呢個位唔成立啫,果班友明明係要賺人仔唔係美金
Cheng Lap Jacky Chan 好難唔成立架喎,連北京都貪緊香港舊錢搞人工島。北京最清醒啦,唔係使鬼香港找數咩,印 1 萬億送比香港,再印多 1 萬億係香港派街坊統戰全香港,再印多 1 萬億免稅三年收買人心。咁印就得嘛,印夠 10 萬億咪乜都解決。
Cheng Lap Jacky Chan 我覺得唔知點解大家會拎印銀紙、加稅、發債當成解,現實就係錢唔會無中生有,三個解都只係搶劫唔同人。香港同中國既玩法,係中國印,香港擔保,攬炒咪就係整瓜個擔保人既信用之嘛。
Edison Chan 所以應該支持海洋公園擴建
Jacky Lam 政府可以印錢同加稅,繼續打劫全香港的人喎
Cheng Lap Jacky Lam 聯匯就係限你印,如果無交易,失業,加稅都救唔到
Jacky Lam Cheng Lap 因為香港唔夠慘,遠遠未到無交易同大量失業,重有大把空間可以加稅。
即係焦土失敗左🙃
Cheng Lap Jacky Lam 咁我講緊「攬炒」本質係乜,唔評論佢成功未,如果我財到佢成功,我去做空港元發大財唔好
Jacky Lam Cheng Lap 你岩。同埋今次都會睇到港共同中共會面對攬炒。如果炒係不可避免,呢一種行為雖然係一個好失敗的投資,但也可以看成一種從沉船中營私的手段。
Cheng Lap Jacky Lam 我就無醒到睇到幾時爆,睇到我就 all-in 架啦。
Jacky Lam Cheng Lap 我都係預計下攬炒的過程,其中一個質變係由可利用的母雞變成一隻沉船。港共會由用錢統戰各方勢力變成如何在短時間內獲取利益,各方勢力的爭戰會更激烈。
Patrick Wong 明國都係因為咁
財政問題裁減驛卒(官方速遞員)
結果就俾個驛卒李自成搞掂
Nic Kwan 如果真係攬炒,其實全部香港人都會suffer... 唔知大家講之餘有冇心理準備呢?
不過有時又諗,攬炒完,肚滿腸肥既建制都揾夠喇,有乜事咪走囉,真係可以做到if we burn, you burn with me?

Keyboard Ng 香港乾左對中共依賴更大,議價能力更低,外援更少
Nic Kwan Keyboard Ng 但庫房有冇錢,港共政府都係要香港依賴中共架喇。如果真係無錢咁去依賴,可能感覺仲好。明明係有錢仔都要你去做乞衣奶人鞋底,咁好有議價能力?
Keyboard Ng 對方目的一直好簡單而粗暴,
冬蟲夏草四方八面食乾淨香港。
用盡方法糟質人民,然後再對人民好返少少,大家好受落。
真正攬炒係外資逃跑,城市進入切底瘋狂混亂,主要商貿通道和設備被破壞,信用急速地破産。
Keyboard Ng Nic Kwan 真正解法我答左,
只有切底並完全既焦土對中共“些微”有殺傷力,仲要趁國際時勢它有暗湧虚弱時。
主因係香港佔中國份額太不足,除非全國幾處主要城市同時反抗。甘至真正深刻傷害到中國。
其他方案只會幫中共繼續賺空間資源手牌,亦不會有你想要的攬炒發生。
因為整個城市既組成零件,從上至下,大部份華人未到“最後一刻”“切底仆街”仲會抱實自己命運同利益。
所謂既内鬥同反抗,100%會係玩泥沙。
只有香港一下子一次過咩都無晒,完全崩潰,至會殺傷到中共利益。
否則中共都係食硬香港,因為華人真係好好蝦同自私。
Yan Or 所以提出攬炒果條仆街,佢唔係攬炒緊政府,而係攬炒緊市民。
舊年六月到宜家,成年都嚟緊啦,成個香港仲拾吓拾吓,哂哂啲時間喺啲細節細埃嘢度;見樹不見林。
真係想扼爆中共個春袋,由此至終嘅最簡單方法就係終止聲明、全面焦土。
點解?美國條《香港政策法》都係建基於《中英聯合聲明》之下,早過英國廢條關係法,美國無得分,睬你都傻。
但當英國廢咗條《中英聯合聲明》,香港唔再喺中國領土,咁列強已經即刻有埋由可以出手干預喇,美國即時跟風廢埋條《香港政策法》, 反攬炒返中、港共轉頭,中共無咗香港呢個春袋,兌唔L到美金,中共連中國唔即時仆直就先至出奇;真焦土啊。
係要備戰,就準備美國11月大選後,預備真焦土罷啦。
要英美出手又幾難?一個字「利」,俾錢佢哋賺,俾佢哋有利可圖,就乜政治都可行,講咁耐都唔醒水;帶起講攬炒班人根本得個講字,佢哋根本不學無術,偏偏個個當連登攬炒巴神咁拜。
好拜唔拜,學人拜假神假偶像;無眼睇……
Trump已經講到明,你想要民主,揸爆中共個春袋?咁你就更加應該想方設法取得你嘅主權。
有主權就有say,無主權就俾中港共質你吔K(米田共)。
俾錢搵人代勞都搵個真係幫到手嘅啦,唔該;一件攬炒巴眾智底就已經可以輕易呃到香港人3000萬啊,該煨。
補充:個個咁憎啲黑狗狗就更加應該快啲問責英國終止聲明,令美國可以終止埋《香港政策法》。
終止《香港政策法》,港幣變廢紙,睇吓啲黑狗狗仲會唔會效忠中港共?即時撕片互咬六國大封都似……
點終止聲明?只能靠香港人集體向英國問責,叫佢就中國嚴重違反《中英聯合聲明》呢堆事件而合法(國際法)終止聲明。
至於方法?乜都得,任得你,諗得到嘅、行得到嘅、push得郁英國就very good。
國際文宣嘅終極玩法,唔係文宣,而係假借各國之手向英國施壓以加速終止聲明。
一係唔好玩,一係玩盡佢;橫掂最近中共好似想玩核彈,就送佢一程嘛,唔駛客氣。
Cyrus Wong Yan Or 一早知啦,好多人都想美國取消香港政策法,取消獨立稅區,但點先做到?民主法案過左都未用,簽嗰下仲要美國商會向trump拖壓。事實上美國都想賺到盡,唔會想取消政策法一拍兩散。
宜家英國嗰邊年年個報告都話一國兩制運作良好。不過如果美國大選China Joe贏左,大家夢都唔洗發。
Yan Or Cyrus Wong 淨係終止《香港關係法》咁蝕水嘅事,俾著我喺美國,我到唔會做。
好多人都將焦點集中喺《香港政策法》上,所以攬炒巴嘅維穩策略先會咁成功;市民願意支持佢攬炒,憑我一人之力,無可能阻止得到。
至於話攬炒同眾志有關,唔係我講,係香港獨立黨講。
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1293358510868395&id=228770343993889
⇡ 老實講,信不信由你。有咩問題,去問佢哋,佢哋一定熟過我;我只係無聊八卦周圍搵花生剝。
美國想賺到盡,好簡單,終止《中英聯合聲明》,咁佢同英國嚟個幕後操縱香港都仲得,只不過喺將《香港政策法》入面講基於《中英聯合聲明》嘅字眼改咗去,已經係一條全新嘅《香港政策法》。
問題喺《中英聯合聲明》,呢條條約先係卡住列強出手嘅關鍵。
已經講到口臭:《中英聯合聲明》喺世上唯一一條賦與中國治理香港嘅主權嘅條約。
聲明一日唔終止,香港一日都係中國領土,列強對香港有任何嘅動作都係干涉緊香港嘅主權。
點解英美可以出聲?因為佢哋簽咗《中英聯合聲明》同《香港政策法》,尤其英國,英國有義務要監察《中英聯合聲明》嘅運作情況。
香港人唔去問責英國,咁英國咪繼續喺個每半年嘅報告度寫「一國兩制運作良好」,請問有幾難明?
唔好問我可以點做,我同所有香港人一樣,都係第一次經歷呢種咁複雜嘅問題;而且呢種情況無歷史案例可循,我講完都係講返呢句:信不信由你。
我讀得書少,更複雜嘅問題,我唔識答,無能力去解答。
我答完你,你都係唔信的話,何必問我?
好老實嘅,就算你講嘅最壞打算出現,Sleepy Joe勝出,大不了都係一國一制;反正宜家已經係,只係香港人唔願意面對呢個殘酷嘅現實:
表面兩制,實際一制。
由一開始我就唔打算離開香港,你嘅假設對我嚟講無任何影響;我呢啲窮人,爛命一條,大不了去見上帝,無咩值得我可惜。
唔好再問我,我讀書唔掂、考試唔掂,你要問就去問你信嘅專家,唔好問你根本唔信嘅我呢啲一介草民。
我唔識答你。

(266) 鄭立:中共對香港之滲透

面書帖文
〔cheng.lap.9/posts/10157470884672357〕
2019年10月1日

所謂光復香港,首先你要看香港是怎淪陷的。

2019 年最偉大的地方,就是讓你看清楚了中國的控制手段。你必須看清楚他們的佈局你才能夠反制,跟玩桌遊沒甚麼分別。

他知道沒可能拿到六百萬人的民心的。所以他的做法,就是佔據各個香港運作的重要點,政府與公務機構,警察,這些當然是不用說的。但他最重要的是有方法控制各民間企業。

他們知道海內外香港人看的是哪個電視臺,所以他們控制了 CCTVB。

他們知道香港人主要的交通工具,所以他們也控制了黨鐵。他們控制了五豐行。他們控制了因航。你們會發覺他們控制的全都是香港人曾引以為傲的東西。悄悄的,偷偷的,利用資本力量在背後控制其權力,他的統治是利用他們在民間企業的隱形權力,而不是大家以為的解放軍。

又或者像今天大家真的看到的解放軍,他並沒有穿著軍服駕駛著坦克直接走在大街上,而是裝成警察來對付你。大家對於中國的印象是一個光明正大的帝國軍是錯誤的,中國的本質是 body scratcher,就是附身的鬼怪。他們的做法是附身在你熟悉的東西上控制他們的腦,像電影裡那些裝成地球人的外星人,或者被鬼魂奪去身體的人一樣。

他強的並不是飛機大砲核彈,而是滲透。他利用大家留意不到看不到的東西來控制你的一切,而 2019 年,很多東西都現形了。

那麼針對這點的光復香港,就是從各層面上,奪回以上所有東西的控制權。因此說對準政權是錯誤的,政權知道你早會對準政權,所以早就透過各種非政治關係裝成了平民在民間掌握巨大的民間權力。你要對準的也是這些想統治你的「平民」, 搶回每一件東西的控制權。

若不能奪得,則取而代之,讓他沒落消失也可以。而成功就是香港的東西的滲透度被最低化,全部重新為香港的利益服務。

【帖內討論】
Yip Tsz Fung 焦土罷買,令佢每樣戰利品都獲唔到利
再呼籲制裁,令佢倒蝕

Hao Kun Harry Foo 中国嘅行為其實就好似某啲反社會人格者嘅人際模式,佢地永遠唔會當任何人係朋友,亦永遠冇道義可言,佢地只會千方百計從心理上及各方面控制別人

John Poon Hao Kun Harry Foo 中共有被迫害妄想症,他認為所有人都要害佢
Shum Chi Yeung 用黨八股就是重點部門的農村包圍城市
Huang Alaine 並且 水有毒 食物有毒 當初傳出不買東江水 因為香港存水足夠 一個月 水塘就被下毒了 池 還毒死了烏龜和魚 那個人好像是中國人 好像有一些沒抓到 有些抓到也沒有什麼大罪
Kwoksang Lau 國共內戰時,共產黨本來沒大勝算,最後打敗國民黨,靠的是間諜,香港老早已有一大堆港共存在,只係這幾個月才現真身
Sim My 認同。最初係文字,97後,無啦啦報紙傳媒政府啲用詞大陸化,乜都用2個字黎形容,乜野執委,建制。近幾個月,終於睇得番真廣東話報道。

(265) 陳雲預視香港新政府

面書帖文
〔wan.chin.75/posts/10157457127177225〕
2019年10月3日

陳雲:普選後的香港會怎樣?今日在文化沙龍講座,講了幾十年修行及入世的經驗。刺破一切世間法,包括仁政憲政之虛妄。各位重拾性靈之後,再去締造香港普選之後的社會和政治。
會後,有一交談甚有意思,抄錄如下(略有增益):
朋友:普選之後,泛民統治的香港會怎樣?
陳雲:會有淺薄的普世價值及本土文化,高地價政策及公共服務收費昂貴,而且由民主國會批准。文化方面,例如中文教學,泛民會容許學校選擇普教中或粵教中,之後說為了方便北方人及外族人學習中文,會在中文課本採用全注音(粵語拼音),一行中文一行粵拼,於是粵語變成外語。
香港人原先用傳統的部首和同音字來讀難讀的文字的傳統丟失,課文個個字都有拉丁注音符號(目前大陸和台灣的課本正是這樣子!),粵語母語變成外國語。至於注音的方法,也會採用時下年輕人的懶音為香港話的標準音,而不是廣州音(廣府話),也不會是隋朝的《切韻》、宋朝的《廣韻》或明朝的《洪武正韻》。父母的粵音,粵劇的腔調會被視為過時的方言。正如共產黨統治北京之後,創作了懶音的普通話,原本有入聲及合口音的老南京國語被視為方言!目前連登論壇和《蘋果日報》玩的粵拼,將來成為課本的平衡注音。
香港國歌也會選淺薄流行的,大家熟習之後狂唱,於是香港整體文化陷落,陷落得比起大陸更甚。這樣,中美之間的深層國家財團就非常滿意,華人今後無得翻身,世代為奴了。

【帖內討論】
Bibimore Lau 這樣即使有了普選也是滅族。不過就如老師所言,這是香港人的共業,自救的機會三年前已失去。
Nelson Ho 三星期前從韓國歸美
飛機上觀看一齣講述金融風暴的電影
電影中女主角試圖阻止外國以救韓為名而永世操控韓國經濟國策,但結果被一眾高等韓人出賣,美國干預國際金融組織以借貸給韓國為名而以新自由主義入侵為實
觀看後只能不斷嘆氣
Víctor Wong 不是自己建立的,果然無法革新,以致不能傳世。英國和美國用了極大的努力和經費,才不著痕跡地在香港勉強保存華夏文化和雅正中文。但他們一放開了手,香港便全盤陷落,自己開門揖盜,任由赤色政權改造。香港人除了怪自己愚昧,不思進取和不識貨外,還可以怪誰呢?難道怪深層國家嗎?
Jonathan Yee Hang Yuen Víctor Wong 華夏D國運用咗三千幾年都差唔多喇,香港都係咁啱避過五四同赤化先保存到少少,但香港人/廣府人本身都唔係華夏人嘅精英,遇到危難就即死。
Fung Fung 孫文赢了,中国惨衰足一百年,道理一樣。
Fung Fung Sam Chan 陳炯明輸俾孫文就真係中國衰敗嘅主因,加上容共就更係永不超生! 華夏要赢就要靠將來後以之秀打殘容共販民! 港雖三户,亡共必港!
Vincent Licht 普選後、是有秩序的淪陷
維持現狀,是無秩序的淪陷。
反正港人一向崇尚移民,與過去自己曾經用過的漢字文化割席,他們是很樂意的。
Jerry Wong 所以我睇死今日黃絲,明日藍絲。
廿幾年後,今日支持泛民嘅仲會係一鼓腦死撐,崇拜劣質潮流,歌頌低俗文化,抹黑本土人士(假如仲有),中港民主一家親。

(264) 鄭立:香港是中共的春袋——美國懲罰中共的工具

面書帖文
〔cheng.lap.9/posts/10157502553492357〕
2019年10月12日

從來去猜川普怎想或想甚麼, 都沒意義的, 如果你有看過他的書, 我那本是在阿馬遜買的, 知道他是個 dealmaker, 就知道不讓別人猜到他想甚麼就是交涉的基礎技術.

所以你覺得自己能做甚麼去「得罪」或者「討好」川普本人, 他一來真的不太會看到或理會, 二來就算看到也只會拿到當閒談談的談資. 他心裡是不會真的在意你們做甚麼, 更不會影響他的決定. 因為這是跟隨他的談判格局, 而不是心情或者是無意義的意識形態.

當然只是想做 KOL 的人很希望自己提議的東西被川普談及, 可以打一陣飛機, 但如果你想要做 KOL 不如去學大J或達哥, 這些真的賺到錢的才叫專業的. 其他人大不了是網民.

也不要用社運友的心態去想這件事, 社運友有一個惡習, 就是當全世界都是開善堂的. 他們理想中的世界, 有很多正在等著捐善坐的人等著捐錢, 等著仗義勇為, 只是不知道捐給誰, 不知道救誰.

社運總是打算做出最可憐最大聲最有道德最值得呵護的樣子, 期望得到這些人的同情, 然後想透過同情轉成錢, 選票或其他援助. 跟敘利亞難民馬拉拉藏人和疆人爭生意. 這也是所謂的光環的本質, 並不是以功勞效果論地位, 而是要投入的時間和犧牲去論價值. 只因為有人同情和因此行動, 犧牲會變成利益.

但你去博取川普的同情? 那就一定是有病, 他一開始就說自己是商人, 不是善人, 他沒有說過要同情任何一個可憐人, 當然包括扮可憐的人. 光環社運在川普面前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他要的只是交易, 對自己有利的交易.

既然明知他先為自己再為美國, 別人都說得那麼清楚, 那就依他說的行事. 還講是否博取到對方的同情或者能討好對方? 你又不是他的選民, 你的討好有何價值? 同情你有何價值?

香港只會成為他用來向中國討美國利益的籌碼, full stop. 這也已經足夠了, 美國不會爭取到香港的利益, 但香港會壓迫到中國的立場, 使中國要向美國再讓步. 而這會損害到中國的利益, 會弱化中國整體上滲透各國的經濟力量, 這是令大局對香港有利, 但絕不會直接救到香港.

這是你對美國的最大期望, 大不了就是偶然拿香港當懲罰中國的工具, 當然工具本身也會受到破壞. 如果有其他期望, 例如甚麼大的援助, 或者美國想要控制香港政治, 或者美軍, 這些根本不可能. 美國要的是中國做合乎美國利益的事, 不是打 999 叫來的救護車. 只要中國做合乎美國利益的事, 美國不介意香港發生甚麼事.

那是因為「香港」去到今天, 尚未是一個獨立的交易對象, 香港可能就是中國的春袋, 你可以打一下春袋懲罰中國, 也可以叫他好好呵護自己的春袋不然就絕子絕孫, 但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是跟春袋直接交易. 人類只會跟人類交易, 不會跟春袋交易, 因為春袋沒有獨立去答應別人做任何事情或驅使任何事情的力量.

想要美國幫助, 終究也只是想美國對中國說, 好好錫住你個春袋, 不要揮刀自宮, 僅此而已, 但要不要一刀切落去還是中國自己選擇的.

而香港的一切抗爭追求的, 就是將香港形成為能交易的對象, 獨立出來, 可以為自己利益上檯談判, 才有資格爭取到自己的東西. 若你並不是其中一個談判玩家, 你就只有被當籌碼的份.

【帖內討論】
Brent Lu 台灣卻有很多人覺得自己只是個春袋
Sam Ko 有被利用的條件,已經比沒有好得多,不然香港一早變新疆
Cheng Lap 所以香港不要消除自己被利用的條件只為了扮可憐
Sam Ko 「可憐」本身冇market, 新疆發生嘅事人人皆知,國際社會有幾多人真正關心過?
Wing Wai Chan 其實,香港更是美國的春袋,常常聽人說,中國靠香港集資,七成外國資金來自香港,但有沒有想過,要安全地投資大陸,其實是靠香港,香港幫美國人揾錢也不少的,美國壓價高手嚟。
現在中國壓迫香港其實是打美國春袋,美國拍手稱快其實是笑中國也在打自己春袋,香港人要做的,是嗌痛,大聲嗌,祗此而已
Lun Lun Lun 其實係邊個嘅春袋,唔係靠「A係佢果條,又何嘗唔係B果條」就解釋到,邊條對當事人重要,邊條被揸就痛啲,香港對美國黎講係小鋼炮,對中國黎講係巨根,咁你話比人揸邊條痛啲呢? 自己諗下囉
Eno Johnson Wing Wai Chan 你忘記咗,美國大把春袋,但中國只有香港呢呢個單春。可能你唔係男人,根本唔明咩叫春袋。
Lun Lun Lun 簡單啲講,侵侵話「示威正在減少、相信香港示威會自己解決」,唔係潑冷水,而係提醒香港人,記得要令市面回復平靜,「做好春袋」嘅本份,咁香港至有作為籌碼嘅條件,比美國繼續同中國玩大佢…(侵侵做總統之前,有一段時間成日睇佢啲書…其實侵侵講嘢幾反覆幾矛盾都好,佢做嘅嘢反而好少前後矛盾,或者中途褪軚同搬龍門,呢點好重要,但似乎好多人剩係停留喺佢嘅言論上,多過睇佢實行上嘅一致性。)
Lun Lun Lun 不嬲都覺得係咁,搵外援嘅心態,從來都係「歡迎美國盡情利用香港打貿易戰」,而唔係「懇求美國解放香港」,小城小國嘅博奕方式,從來都係喺強國角力底下,見縫插針、執雞搵著數。正如「香港人權民主法」,本質上只係幫美國製造出一個名正言順嘅理由,喺佢認為有需要時,透過制裁香港去制裁中共,幫香港人只係佢嘅附帶好處,唔係立呢條法例嘅真正目的同原因。呢個概念大家一定要明白,因為咁關乎大家將來識唔識用呢條法例篤灰以保障香港人,以至將來美國仲會唔會食髓知味再推更多法案……都係果句啦﹕幫到你手嘅,歡迎盡情利用,只要香港人可以從中得益,就算唔係真心幫香港都無所謂…
Jerry Yung 其實美國只關心自己的利益,香港只是美中對抗中的一粒子彈。美國會同情香港人被黑警殘害的情況,但這些香港內部事務並非對準中共的指控。我們需要提供國家級别的事,即中共歷年如何破壞香港民主丶法治及自由的事例,到最後其實是破壞西方國家包括美國的利益。我們要明白自己的位置,為美國加添正中下懷的火藥,才能夠為香港爭取最大的利益。
Yi-Hsuan Huang 我這幾天看到一場在台大的演講,照主講人的講法,美國會放香港讓中共玩死,然後再民正言順地開打金融戰(貿易戰的進階版,現在還沒怎麼玩金融戰),最後會全面追中共官員的家產等等,但都是要等罪證確鑿的公諸於眾。
所以現在就只能讓香港作為讓中共手法全部現形的犧牲品了,香港現在就是犧牲打,也許可以博取的是全世界的同情,但是如同鄭大說的,川普本人無感,只是多一張可用但暫時不想打的牌罷了,香港人的死活跟處境全部跟他無關。
蕭茗對班農的採訪是說,川普想要跟中國達成協議,但是會想要重塑與中國的關係,重塑中國結構,(重組中國在世界的角色,最後一句是我想的,中國正在像是當年德國工業變強之後以為可以統治歐洲,開始發動戰爭,世界記取以前教訓會不要讓中國變成以為自己可以稱霸全亞洲/全世界而挑起戰爭,這是目前大家都在做的)。
然後,我想因為大家都發現中國人就是很愛玩設局,我待過中國上海一年,知道跟中國同事相處的滋味,所以最後也只好陪他們一直玩計中計。現在大家都是走著瞧吧~
Chien-Yu Huang Google了一下「春袋」。
我以為是類似新年福袋的東西...
Calvin Ngai 可以影響美國決定的最多只有美國民意

(263) 鄭立指導香港新經濟圈

面書帖文
〔cheng.lap.9/posts/10157712454137357〕
2019年12月17日

【輯按】2019年底,香港人發起「黃色經濟圈」,抵制親共商家,支持本土店舖,減少港人資金落入中共。

係經濟世界本身無分黃絲藍絲, 成龍做動作片就係好睇過我做, 好多傳統食店就係藍絲老細有手藝, 吉野家個牛肉飯就係平過我地開間牛肉飯店, TVB 就係多人睇過我寫文, 你第一件事就係要承認左佢. 你最終既目標係做得好過佢地, 取得佢地既商品同技術, 在此之前你要諗點樣用佢地既商品價值取利.

第二件事就係經濟本身目標係要賺錢. 如果咩經濟圈係要大家免費或者極廉價提供商品或者服務, 咁就唔叫經濟, 咁叫救濟. 經濟圈既目標係令所有參與者互惠唔係做善堂.

第三經濟係要可持續的, 成本架構條數本身要合理, 靠一時既風潮或者短期性既野造就既銷售, 或者用義工或不正常友情價去架構既成本, 條數一開始就係假的. 義工無可能同你做十年八年, 如果係你唔係搞緊經濟係搞緊邪教. 你想優惠自己人, 可以收正價再捐返出去或貸款返比對方, 但你唔可以亂郁個價錢破壞大家對價錢既認知.

經濟圈建立係講緊點樣從大局上變得有利政治.

我舉「拉麵」做例子, 傳統日本人食米飯, 對小麥依賴係少, 但係美國二戰後同日本結盟後, 經濟上就想更結合. 而美國輸出既係小麥, 日本就慢慢改變飲食習慣, 開始盛行拉麵, 因為咁就會由消費米飯變小麥, 而使日美經濟更結合.

咁你話黃色經濟圈, 我當核心係「反對中資強化港資」, 咁樣如果講緊食物既話, 點樣減少對中資依賴呢? 就係宣揚改變大眾既飲食同消費習慣.

咁第一件事係你要睇清楚, 香港對中國輸入輸出既商品, 結構係點, 有咩可以放棄, 有咩可以有代替品. 例如豬肉雞肉, 可唔可以輸入臺灣豬肉同雞肉, 而唔食中國輸入? 如果係咁既話, 係咪應該整個臺灣品牌既午餐肉去代替梅林牌, 然後再說服茶餐廳改用新品牌?

又講食菜, 香港本地既農地其實可以種到蘿蔔, 而且成本唔見得高過大陸, 咁係咪應該推廣多d食本地蘿蔔, 做相關料理, 例如食蘿蔔糕?

有人話黃藍係政見黑白是良知, 加多句, 經濟係務實.

【帖內討論】
Edward Fok 開離岸戶口換美金
MPF買北美基金
買美國股票
買外國日用品
係咪應該要咁做
Iga Yasuhiro 你個產品背後要有某種可以/值得凝聚的價值先得。宜家似綽頭經濟。
Perry Sih 政治會影響經濟,黃定藍會影響我享受貨物或服務的程度,因此我願意付的錢(willingness to pay)也不一樣。
如果成龍有一個反政府的複製人,你會支持哪一個?
另外,「反對中資強化港資」不代表不能用中國的材料。「港資」不能去中國買貨嗎?除非被大陸封殺吧?
現在的五大訴求,並不是搞港獨,所以不是要全部和大陸切割。
食梅林牌在今次抗爭來說,是可接受的,前提是要由港資向生產商入貨,再由黃絲去烹調。除了供應商外,所有供應鏈都是黃絲就行
當然,如果你認為長遠的目標是要切割,那另當別論。但今次的抗爭不是搞港獨。二百萬人遊行,絕大部分都是贊成香港留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
Purging Hellfire 你去問二百萬人囉,你做咗民調喇咩?做咗統計喇咩?憑嘜嘢代言姐?你係邊位啊呀叔 😂
我同意6月開頭應該係無嘜港獨聲音,但過咗6個月中間發生咗咁多事,訴求一早已經變咗唔止五大。中共想點、港共想點,大家有眼睇。
Purging Hellfire Edward Fok 我冇關於香港人由6月至今北上消費嘅實際數據,唔知個變化係點。但我自己就一路都唔去大陸,唔食閪低撈,唔飲閪茶。我已經偏執到連生活上面嘅日常用品都儘量唔用中國製,我連沐浴露都寧願用同樣係共產嘅越南產。我覺得如果二百萬人都可以一齊偏執,效果就會出嚟。
Wing Wai Chan 商品都有形象,企業亦然,所以美企大多政治捐獻是兩黨都捐,香港企業的確有分黃藍是事實嚟,過去因為中國經濟好,藍店根本不怕人知是藍店,反而因舐共而有實際方便也說不定,現在中國經濟滑坡,才會有可能因政治取態而受累。
正如馬英九第二次當選時,台灣人其實是更支持小英的,無奈那時台企很多在大陸設廠,是含淚投畀馬英九,最後險勝小英,到了上一屆,中國經濟大不如前,影響力也不能再改變投票意向,小英才會當選。
簡單來講,是十年河東 十年河西,黃絲經濟圈可有效一時,但若中國經濟回穩,現在的黃店可能又會變色。所以重點應放在以民間制裁配合國際制裁上面,盡量提供準確的,有可能被各國人權法制裁的人的商業關連提供資訊,幫助海內外人士管理投資風險。另外,香港需要多幾個黃之鋒強化版,做林鄭鼓勵香港人做的事,唱衰香港的衰人。
Edmond CC 本身早幾年撐小店(抗大集團),撐本土(抗中資外資)運動,都係逆反既有市場運作,從消費者角度係幾唔務實,所以持續唔到落去; 今次黃絲經濟圈運動將撐小店同撐本土再破開為二,藍小店、藍本土被排除出去,反而有空間俾黄大集團同黃外資進入,令成件事比單純撐小店或純本土務實咗。
挾住強大民憤、加上少少文化民族主義苗頭,黃絲經濟勢頭强勁,只要堅持落去,越來越多優質港資外資大小集團"歸順", 件事係會越發務實。
按人口結構簡單二分,藍絲一係低教育程度廢老一係靠炒樓收租致富嘅仆街,佢哋啲死水係撐唔起消費市場,而黃絲較係年青有學識有品味,係消費市場活水,利之所在,務實商人幾藍都要扮黃,或起碼扮中立。
Moon Knight 毋須咁複雜,黃色經濟本質就係集中消費者力量以本傷人,係戰爭行為既一種,好唔好食唔係重點。集中力量搞死一間就係勝利,捧起一間又係勝利,步伐大細之分而已

2020年6月22日星期一

(262) Ed Hart憶述與李小龍相處點滴(節錄)

雜誌《官方空手道》(節錄)
1978年12月
李小龍在西雅圖的首批學生艾.赫特在這篇專題文章中記述了他們在西雅圖的生活點滴及李小龍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艾.赫特尤其提及了李小龍說英語時結結巴巴的情況。

Official Karate magazine (excerpt)
December 1976
In this feature article, Ed Hart, one of Bruce Lee's first students in Seattle, writes about their life in the city and reveals details about the kung fu master that were little known to the public; in particular, he mentions that Bruce would stutter when he spoke English.

He believed in the benefits of meditation, the mind-calming effects, the "getting to know oneself." He was willing to teach these things to anyone who was willing to learn.

I remember his talks - actually informal lectures - to Jesse and me about, even when fighting in a real fight, keeping one's mind "calm as a still pool in which you can see the reflection of the moon, undisturbed." Actually, of course, Bruce didn't say it quite that way. In those days his English was not always good; he would sometimes put words in slightly awkward arrangement, and he had a stutter, which came out particularly when he was excited. Thinking back, I can hear in my "mind's ear" the way he would drag out certain words like "that," "keep," and so forth. "You must kee-ep your mind calm as a still pool, tha-at you can see perfectly the reflection of the moon" was about the way he would say it.

He always stammered when he said Jesse's name. Sometimes after a workout, especially in those first months when there were only a few of us, he would say, "Je-Je-Jehhssie, le-et's go down to Tai Tung." And we'd all go down to the Tai Tung Restaurant in Chinatown, and Bruce would order in Cantonese, and the waiter would come back with steaming dishes - course after course - of the most delicious Chinese food I ever ate. I never did know what it was, and I was too stupid to ask.

They were happy, carefree days, and I thought (if I thought about it at all) that they'd go on forever.

Although Bruce was in many ways deep and thoughtful, he was also a non-stop talker. Since I am also somewhat of a "gasser", the other fellows in the group had a standing joke about how Bruce Lee could talk Ed Hart under the table. This was true; however, I didn't mind at all. In our conversations I would shut up and listen, fascinated, while Bruce would sound off on every subject under the sun. I never took exception to anything he said, although he and Jesse used to get into arguments sometimes in which they would disagree vehemently. I never jumped into those, either. The amazing thing about Bruce was that we not only knew so much about so many different things at such an early age, but also that he could do anything he said he could do.

Bruce was anything but the "inscrutable Oriental." He was part English anyway, and he had a pent-up fury at the way the English treated him because he was mostly Chinese, and the way the Chinese treated him because he was part English. I don't know how it is now, but the British (who stole Hong Kong from the Chinese in the first place) treated the Chinese like dirt. So did the French. So did the Japanese. Bruce's stories showed his great anger and, of course, he was justified. But Bruce did not carry this over into his relationships with individuals, since he had friends and students who were of all races.

I had a tremendous respect (that's actually an understatement) for Bruce in every way. He was superior in everything he did. He was a natural artist, and it was he who did all the illustrations of our posters when we gave free demonstrations in both gung fu and judo. He was a cha-cha champion, and won the all-Hong Kong Cha-Cha Championship just before coming to America. He was highly articulate, and an excellent teacher. As far as gung fu was concerned, he was a fanatic who practiced constantly and with a rare, intense concentration.

(261) 李小龍致黃淳樑信(附英譯)

【輯按】2018年4月攝於香港文化博物館。李小龍現存信札多數用英文撰寫,此封中文信可謂吉光片羽。文中語法彆扭,錯別字屢見,中文水平可見一斑,畢竟李小龍在香港與美國所受教育均以英文為主。原文只有稀疏標點,如今輯者以意補加。

Jan 11 1970

淳樑兄:

很久沒有通信,你好嗎?邵在湧(alan shaw)從加拿大來信有問及你借我用的8mm電影,我真是十分道歉(輯按:誤字,當作抱歉)。因為多次搬屋,以遺失。本來是很磨耗的了,故之很小用而失了,十分抱歉。

我在BEL-AIR買了一新屋,有半英畝大,很多樹,是牧場風格,在山頂上,近Beverly Hills。再者,除了我的兒子Brandon外,我有一位七個半月大的女兒Shannon。你有再結婚嗎?請代問候你的姊妹。

近來我組織了一間制片公司,且寫了一本"Silent Flute"故事,由James Coburn和我主演,Stirling Silliphant編劇。他是金像名作家("In The Heat Of The Night")。我們預備第一次荷李活武俠片,很有成望,大約六月左右開鏡。所有合作的,均是從我學習的(輯按:謂演員是他的武館生徒)。將來Steve McQueen可能又有合作。我對於這籌劃萬二分興奮。

至於武道方面,我形然是日日修習(輯按:形粵音同仍),與一班徒弟和朋友每星期會兩次,無所謂是西洋拳、跆拳道或摔角,派別是無所謂。只要和和氣氣,不要反面而矣。自從66年開始認真去練習後(護具手套etc.),覺得以前的偏見是錯了。因此,改叫我的心得練出來的為「截拳道」。截拳道只是名稱矣,至緊要還是不要去局部偏見而練。當然,我是日日練走修習工具(拳腿摔etc.),日要提高基本條件(輯按:修習工具疑指搏擊套路,基本條件疑指肌肉力量、心肺功能等)。拳理雖是要緊,現實的還是重要,兩者雖要。我是感謝你和師父在港時多多指導我。詠春門徑,其實是多得你使我多去走現實路。由其是在美國的西洋拳家,我也多和他們練。很多所謂詠春名家,我希望他們不要自作勇為去和他們打!!

我可能會回港一行,希望你還是住在舊址。知交朋友,我們要多敘首,談談往事,真是何不樂為?見到葉師父,請代問候。祝愉快。

Bruce Lee

Letter to senior instructor
Wong Shun-leung (Translation)

Dear Brother Shun Leung,

I haven't written to you for a while, how are you? Alan Shaw wrote from Canada and mentioned the 8mm movie that you lent me. I am terribly sorry, it must have got lost during one of the many times I have moved house. It was already slightly worn out, and I didn't use it much. In the end it got lost, I am really sorry.

I have bought a new house in Bel-Air. It is in the style of a ranch, the land covers half an acre and there are lots of trees. It is built on top of a hill, near Beverly Hills. I now have a seven-month-old daughter in addition to my son Brandon. Have you re-married? Please send my warmest wishes to your sisters.

I recently formed a production company. I have also written a story called Silent Flute, which will star James Coburn and myself. Stirling Stilliphant, who won an Oscar for his screenplay for In the Heat of the Night, is going to work on the script. We are really looking forward to working on our very first Hollywood martial arts movie. Shooting will begin in June. My students will also be involved in the picture. Steve McQueen might also join us. I am very excited about the project.

As for my martial arts training, I still practise every day, and I practise with my students and friends twice a week. We are not limiting ourselves to Western boxing, Taekwondo or wrestling. We have no preferences about which school we follow. All we want is to practise in harmony and for there to be no hard feelings. Since I began serious training in 1966 (using protective equipment and gloves and so on), I realise I held a prejudice, which was wrong. That is why I will now rename my wholehearted training and practice Jeet Kune Do. But Jeet Kune Do is only a name! I think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of all is to practise without prejudice. I certainly run every day as part of my training. And I use practice equipment (for fist work, leg work, throwing and so on) every day to improve my core condition. Boxing theories are of course very important. But the actual work is just as important. Both are essential. I must thank you and Sifu (Master) for teaching me the skills of Wing Chun when I was in Hong Kong. In fact, you guided me to the road to reality. I am practising with many famous Western boxers in the States. I just hope the many so-called Wing Chun masters with all their courage don't offer to fight these boxers!

I might return to Hong Kong for a short visit. I hope you are still living at your old address. I know as friends we need to meet more often. We should catch up on our old stories, that would be a lot of fun! Please send my warm regards to Sifu Ip when you see him.

All the best in your life.

Bruce Lee

2020年6月7日星期日

(260) How I Cut My Added-Sugar Intake by 90% and Changed Who I Am(試譯)

2020年5月21日
〈如何少吃九成糖份,脫胎換骨?〉

Last year, I was consuming over 36 grams, or 9 teaspoons, of added sugar a day. Now I consume only 3–4 grams, one teaspoon, on average — as I have for the last four months.

去年,我每天消耗36克添加糖,也就是九茶匙的份量。現在,我平均每天只消耗3至4克,那是一茶匙的份量,這是過去四個月的情況。

It has not been a herculean effort of self-control and deprivation. Instead, I altered a few habits, deepened my awareness of what I was ingesting, and discovered delicious alternatives for sugary foods. Consuming added sugar is a risky business; it contributes to obesity, heart disease, type 2 diabetes, and cancer. It also racks up calories while providing zero nutritional benefit — calories I wouldn't call "empty," considering their effects are far from "empty."

這不涉及艱苦的自我約束與作賤。

我只不過調整了一些習慣,對吃了什麼進肚子更有自覺,並發現了含糖食品的好吃代替品。

攝取添加糖的風險很大,有機會導致癡肥、心臟病、第二型糖尿病和癌症。又會使卡路里飇升,卻毫無營養。我不會說添加糖「空無一物」,它的影響絕對不空。

This year, my goal is to become fitter and stronger than I've ever been. Along with working out regularly and nurturing a healthy lifestyle, I had to refine my diet— the added sugar had to go. Here's how I did it.

我今年的目標是要達到個人史上最窈窕和強健的狀態。除了定時健身,定立健康的生活方式,我還改良個人餐單——把添加糖請走。以下是我的要訣。

I removed cues that prompted me to consume sugary foods.
Studies show that the mere sight of food, contextual food cues, can make us feel hungry even when we don’t have physiological hunger.
If I open the fridge for water and see a bar of chocolate next to the jug, I'll break off a few pieces to munch on, even though I'm not hungry.
My apartment was filled with such cues. So I moved the tub of Maltesers and tins of buttery biscuits away from my coffee table and didn’t restock the kitchen shelves with honey-glazed nuts, caramel popcorn, and fruit loops.
It worked. I stopped eating unnecessary sweets and snacks when I wasn't hungry, trimming down my added sugar intake.
Out of sight, out of mind — indeed.

我移除了將我引向含糖食物的提示。研究顯示,食物的畫面,也就是相關的食物提示,可以令生理上不饑餓的人覺得饑餓。
假如我打開雪櫃拿水喝,看到水瓶旁邊有一條巧克力棒,就會把它截斷數份,大快朵頤,縱然我肚子不餓。
我的居所充斥了類似的提示。我將麥提莎和一罐罐牛油餅乾從咖啡桌搬走,也不再補購廚房架上的蜂蜜果仁和、焦糖爆谷和雜果味穀物圈。
這樣行之有效。我不再在不餓的時候吃無謂的糖果與零食,添加糖的攝入量隨之下降。
眼不見,心不念,理所當然。

Recording my sugar consumption for a few days revealed two things:
1. I was consuming much more than I'd initially guessed. The amount of added sugar in food astounded me.
For instance, one two-ounce Snickers bar has a whopping 27 grams of sugar — a little over the entire day's recommended sugar limit for women.

紀錄自己的糖份消耗量數天,透露出兩件事:
一、我攝取的添加糖份量遠超預期。食物之中的添加糖份量也出乎意料。事實上,一條兩盎士的巧克力棒居然含有27克糖,已略為超過女性每天的建議攝取量。

2. It was sneaking into my diet from unexpected sources, such as condiments, nut butters, granola bars, and oatmeal.
I changed the way I shopped for food.
I began carefully scanning nutrition labels and returning sugar-filled items to their shelves. Added sugar hides behind different names on nutrition labels: agave nectar, honey, fruit juice concentrates, molasses, maple syrup, maltose, and more. No, thank you.

二、添加糖從各種源頭偷偷潛入我的餐單,例如調味料、果仁醬、營養棒和麥片等。我改變了購買食品的方法,開始仔細檢查營養標籤,把高糖的食品放回架上。添加糖在標籤上用各種別名埋藏身份,龍舌蘭蜜、蜂蜜、濃縮果汁、糖蜜、楓糖、麥芽糖,凡此種種。不需要了,謝謝。

I also used commitment devices: when we make choices in the present to control future actions, binding us to good habits.
I didn't purchase cookies, flavored yogurt, or brownies to keep at home, so I couldn’t be tempted by them later. Having to make more effort, than just grabbing something from the kitchen to get a sugar fix, made the activity less enticing.

我也啟用承諾機制:當下的決定能影響將來行事,以此培養良好習慣。
沒有將曲奇餅、甜乳酪和布朗尼蛋糕購置在家,就不會被它們誘惑。從前不過在廚房隨手一拈就能滿足糖癮,現在不再那麼容易,整件事也沒那麼大誘惑。

I kept hunger at bay.
Hunger between meals invariably leads to snacking — possibly sugary snacking.
I eat satiating foods to remain full after meals, clamping down on the urge to snack. These foods include fresh vegetables, plant-based protein, and whole grains.
I’ve also made simple lifestyle changes, such as eating mindfully, to stay satiated, even though I’m practicing calorie restriction:

我盡量遠離飢餓
正餐之間餓肚子,我沒有一次不想起零食——也許是含糖的零食。正餐之後,我會吃飽肚的食物,抑制對零食的欲望,例如新鮮蔬果、含蛋白質的根部植物、全穀類食物。我也作出簡單的生活調整,例如專心進食,保持飽肚,哪怕正在控制卡路里:

I found delicious substitutes.
I made a list of items contributing to my sugar overdose and discovered natural, wholesome alternatives for each of them.

我找到好吃的代替品。
那些使我攝取量超標的高糖食物,我給它們列成清單,逐一尋找天然健康的代替品。

Here are some of the dietary changes I made:
Swapped my breakfast, of flavored-yogurt and honey-drizzled granola, for a bowl of plain yogurt, sprinkled with nuts, powdered dates, and fennel seeds. Dates and fennel seeds provide natural sweetness.
Sourced locally-produced protein bars, devoid of added sugars and artificial sweeteners, to enjoy with coffees and chais, instead of dense-caloric biscuits.
Traded sweetened fruit preserves and jams, on bread and smoothies, for sugar-free nut butters, which provide protein and flavor.
Replaced sugary snacks in my apartment with whole fruits. Fruits are packed with vitamins, minerals, fiber, and antioxidants.
And so on.

以下是我的一些飲食改變:

我的早餐改頭換面,由甜乳酪和燕麥片改為純乳酪,並撤上果仁、海棗粉和茴香籽來加入天然甜味。
喝咖啡和印度奶茶,不再配以高卡路里的餅乾,改吃本地出產的蛋白質棒,那不含添加糖和人工甘味料。
塗麵包、調奶昔,不再用入口果醬和含糖乾果。改用無糖果仁醬,既有味道,又有蛋白質。
用水果取代家裡的含糖零食。水果有豐富的維他命、礦物質、纖維與抗氧化物。

I cast votes to be healthy.
In Atomic Habits, James Clear writes that the key to lasting behavior change and intrinsic motivation is to make the desired habit a part of your identity.
"It's one thing to say I'm the type of person who wants this. It's something very different to say I'm the type of person who is this."
He writes that your identity emerges out of your habits, and every action is a vote for the type of person you wish to become.
It was simple; I wanted to decrease my sugar consumption—I wanted to be healthy. So I cast votes in favor of this identity.
Every time I chose nutritious alternatives to sugary foods or worked out, I affirmed my identity.
Shaving off some sugar doesn't seem arduous anymore — it's just an extension of who I am.

給自己的健康投票
在《原子習慣》一書,James Clear指出若想行為改變和內在動力持久不衰,關鍵是將你的目標習慣納入自我意識。
「說自己是渴望如何如何的一類人和說自己就是如何如何的一類人,兩者差天共地。」他說人的自我意識來自習慣,每一個行為都是你給「想成為哪種人」所投下的一票。
很簡單,我不想吃那麼多糖,我要健康,於是給這樣的自我意識投票。
每當我去健身或是以營養食品取代含糖食品,我都在加強自我意識。
戒吃一點糖不再艱鉅,那不過是我的延伸。

Final word
Slashing my sugar intake helped me break through a fitness plateau and achieve ab definition after years of working out.
The benefits went beyond improved physical health to include — reduced mental grogginess, smoother skin, strengthened confidence in achieving future goals, and a positive shift in identity.
I’ve achieved progress. I’ve shaped my identity as a person who is healthy. Both are powerful sources of motivation, making my dietary changes sustainable. Plus, I enjoy the creativity of crafting healthy substitutes — I’m hooked.
Of course, I can’t resist freshly baked banana bread or my Mom’s apple pie. So I’ll just go ahead and enjoy a small serving occasionally.
It's not an all or nothing game.

結語
糖份攝入量銳減,助我突破健美樽頸,健身多年,腹肌線條終於清晰顯出。不只體魄健康,其餘好處多多,包括減少昏沉、皮膚更滑、更有信心達成目標、自我意識更積極等。

我有所進步。我將自己塑造成健康的人。這都是強勁的動力泉源,使我的飲食改變能夠維持。再說,我也享受製作健康的代替食品,我對此上了癮。

當然,我始終無法抗拒新鮮出爐的香蕉麵包和媽媽的蘋果批,偶爾仍會品嚐幾口,畢竟這不是非黑即白的遊戲。

(259) 美國總統Donald Trump責攘世界衛生組織牒文

THE WHITE HOUSE
WASHINGTON
May 18, 2020

His Excellency
Dr. 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
Director-General of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Geneva, Switzerland

Dear Dr. Tedros:

On April 14, 2020, I suspended United States contributions to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pending an investigation by my Administrative of the organization's failed response to COVID-19 outbreak. This review has confirmed many of the serious concerns I raised last month and identified others that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should have addressed, espeically the World Organization's alarming lack of independence from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Based on this review, we now know the following:

2020年4月14日,我決定暫停向世界衛生組織撥款,讓我國團隊就世衛在新型冠狀病毒疫情下失職一事進行調查。這次調查證實了我上月提出的許多疑慮,也揭露了世衛早應該留意的其他事項。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面前,世衛居然唯唯諾諾,令人震驚。根據報告,我們現在知道: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consistently ignored credible reports of the virus spreading in Wuhan in early December 2019 or even earlier, including reports from the Lancet medical journal.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failed to independently investigate credible reports that conflicted directly with the Chinese government's official accounts, even those that came from sources within Wuhan itself.

早於2019年12月初或之前,已有可靠報道指出武漢有病毒正在擴散,包括《刺針》醫學雜誌的報告,世衛卻視若無睹。即使武漢傳來可靠消息,世衛也礙於中國政府的利益而不敢展開調查。

By no later than December 30, 2019,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office in Beijing knew that there was a "major public health" concern in Wuhan. Between December 26 and December 30, China's media highlighted evidence of a new virus emerging from Wuhan, based on patient data sent to multiple Chinese genomics companies. Additionally, during this period, Dr. Zhang Juxian, a doctor from Hubei Provincial Hospital of Integrated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told China's health authorities that a new coronavirus was causing a novel disease that was, at the time, afflicting approximately 180 patients.

最遲在2019年12月30日,世衛駐北京的辦事處已得知武漢出現「重大公共衛生」問題。12月26至30日,中國媒體根據中國基因公司收到的病患數據宣佈武漢出現新型病毒。此外,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張繼先醫師在這段期間向中國衛生當局通報新型冠狀病毒正在引發所未見的疾病,當時約有180人受感染。

By the next day, Taiwanese authorities had communicated information to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indicating human-to-human transmission of a new virus. Yet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chose not to share any of this critical information with the rest of the world, probably for political reasons.

翌日,台灣當局通知世衛,有人傳人的新型病毒正在擴散。世衛居然封鎖了這則重要消息,這大概是出於政治原因。

The international Health Regulations require countries to report the risk of a health emergency within 24 hours. But China did not inform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of Wuhan's several cases of pneumonia, of unknown origin, until December 31, 2019, even though it likely had knowledge of these cases days or weeks earlier.

按《國際衛生條例》,各國一旦發現衛生危機,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通報。儘管中國很可能在數天甚至數週前已接報武漢出現源頭不明的肺炎病例,但直到2019年12月31日,才向世界衛生組織通報此事。

According to Dr. Zhang Yongzhen of the Shanghai Public Health Clinic Center, he told Chinese authorities on January 5, 2020, that he had sequenced the genome of the virus. There was no publication of this information until six days later, on January 11, 2020, when Dr. Zhang self-posted it online. The next day, Chinese authorities closed his lab for "rectification". As even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acknowledged, Dr. Zhang's posting was a great act of "transparency". But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has been conspicuously silent both with respect to the closure of Dr. Zhang's lab and his assertion that he had notified Chinese authorities of his breakthrough six days earlier.

根據上海公共衛生臨床中心張永振博士的說法,他在2020年1月5日向中國當局報告自己對該病毒進行了基因排序。此後五天,不見任何公佈,到了1月11日,張博士自行在網路發佈消息。翌日,他的實驗室以「整改」為由被查封。 雖然世衛讚揚張醫生開誠佈公,但中國當局六天前已收到他的報告,最終卻查封他的實驗室,世衛對此居然不置一詞,態度惹人注目。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has repeatedly made claims about the coronavirus that were either inaccurate or misleading.

世衛多次在冠狀病毒問題上提出失實或誤導的說法:

On January 14, 2020,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gratuitously reaffirmed China's now-debunked claim that the coronavirus could not be transmitted between humans, stating: "Preliminary investigations conducted by the Chinese authorities have found no clear evidence of human-to-human transmission of the novel coronavirus (2019-nCov) identified in Wuhan, China." This assertion was in direct conflict with censored reports from Wuhan.

2020年1月14日,世衛還奇怪地重申中國爆發的冠狀病毒不會人傳人(如今已被揭穿),並表示:「經中國當局初步調查,沒有證據證明病毒可以人傳人。」這個說法與武漢被封禁的報告相悖。

On January 21, 2020, President Xi Jinping of China reportedly pressured you not to declare the coronavirus outbreak an emergency. You gave in to this pressure the next day and told the world that the coronavirus did not pose a Public Health Emergency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 Just over one week later, on January 30, 2020, overwhelming evidence to the contrary forced you to reverse course.

2020年1月21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向你施壓,不准你宣佈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為「緊急狀態」。翌日,你屈服了,聲稱新冠病毒不會引起導致國際關注的公共衛生危機。僅僅一個多星期之後,即1月30日,大量反證使你不得不收回初時的論調。

On January 28, 2020, after meeting with President Xi in Beijing, you praised the Chinese government for its "transparency" with respect to coronavirus, announcing that China had set a "new standard for outbreak control" and "bought the world time." You did not mention that China had, by then, silenced or punished several doctors for speaking out about the virus and restricted Chinese institutions from publishing information about it.

2020年1月28日,你到北京與習主席會面,讚揚中國政府對冠狀病毒的處理「公開透明」,聲稱中國奠定了「控制疫病的新標準」,並「為世界爭取時間」。你沒有提及,中國已經隱瞞疫情多時,而且懲罰了透露病毒消息的醫生,並禁止國內機構發表任何關於病毒的資訊。

Even after you belatedly declared the outbreak a Public Health Emergency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 on January 30, 2020, you failed to press China for the timely admittance of a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team of international medical experts. As a result, this critical team did not arrive in China until two weeks later, on February 16, 2020. And even then, the team was not allowed to visit Wuhan until the final days of their visit. Remarkably,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as silent when China denied the two American members of the team access to Wuhan entirely.

你遲至1月30日才宣布新冠疫情為「國際關注的公共衛生危機」,但還是沒有盡本份敦促中國讓世衛的國際專家團隊及時入境了解狀況。結果,這個重要的團隊在兩週後的2月16日才抵達中國,甚至到了訪問的尾聲才能進入武漢。特別的是,團中兩名美國人被當局阻撓進入武漢,世界衛生組織不置一詞。

You also strongly praised China's strict domestic travel restrictions, but were inexplicably against my closing of the United States border, or the ban, with respect to people coming from China. I put the ban in place regardless of your wishes. Your political gamesmanship on this issue was deadly, as other governments, replying on your comments, delayed imposing life-saving restrictions on travel to and from China. Incredibly, on February 3, 2020, you reinforced your position, opinion that because China was doing such a great job protecting the world from the virus, travel restrictions were "causing more harm than good." Yet by then the world knew that, before locking down Wuhan, Chinese authorities had allowed more than five million people to leave the city and that many of these people were bound for international destinations all over the world.

中國封鎖武漢與內陸的交通,你大力讚揚,卻反對我關閉美國邊境和禁止中國旅客訪美。我無視你的意見,作出正確決定。疫情下,你的政治舉措為害甚深,不少政府因為你而錯過對中國發出旅遊禁令的良機。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你在2月3日為了鞏固自身地位,仍舊聲稱中國的防疫工作非常出色,保障了全人類健康云云,因此對中國旅遊禁令「弊多於利」。但當時全世界都知道中國政府在武漢封城前放出了五百多萬人,當中不少人離開中國,前往全球各地。

As of February 3, 2020, China was strongly pressuring countries to lift or forestall travel restrictions. This pressure campaign was bolstered by your incorrect statements on that day telling the world that the spread of the virus outside of China was "minimal and slow" and that "the chances of getting this going to anywhere outside China [were] very low."

2020年2月3日,中國向全球大力施壓,要求解除旅遊禁令或取消相關計劃。你同日宣稱病毒在中國境外的散播「輕微而緩慢」,又說「病毒擴散至全世界的機會很低」。這是錯誤的說法,也助長了中國的行徑。

On March 3, 2020,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cited official data to downplay the very serious risk of asymptomatic spread, telling the world that "COVID-19 does not transmit as efficiently as influenza" and that unlike influenza this disease was not primarily driven by "people who are infected but not yet sick." China's evidence,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told the world, "showed that only one percent of reported cases do not have symptoms, and most of those cases develop symptoms within two days." Many experts, however, citing data from Japan, South Korea, and elsewhere, vigorously questioned these assertions. It is now clear that China's assertions, repeated to the world by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ere wildly inaccurate.

2020年3月3日,世界衛生組織引用官方數據來淡化無症狀傳染的嚴重性,表示「新冠病毒沒有比流行性感冒傳播得更快」,又說這個病不像流感,不是由「受感染但還未發病的人」傳播。世衛又說,中國的證據顯示,病人沒有症狀,只出現在百份之一的案例,而這些人多數在兩天內出現症狀。可是,許多專家參考了日本、南韓及其他地方的數據之後,質疑你的說法。現在已很清楚,世衛反復引用的中國說法嚴重失實。

By the time you finally declared the virus a pandemic on March 11, 2020, it had killed more than 4,000 people and infected more than 100,000 people in at least 114 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On April 11, 2020, several African Ambassadors wrote to the Chinese Foreign Ministry about the discriminatory treatment of Africans related to the pandemic in Guangzhou and other cities in China. You were aware that Chinese authorities were carrying out a campaign of forced quarantines, evictions, and refusal of services against the nationals of these countries. You have not commented on China's racially discriminatory actions. You have, however, baselessly labeled as racist Taiwan's well-founded complaints about your mishandling of this pandemic.

2020年3月11日,你終於宣佈病毒在全球大流行,當時已超過4000人失去性命,逾100,000人受感染。

4月11月,若干非洲大使致信中國外交部,控訴非裔人士在廣州與其他中國城市因為疫症而遭受不公平對待。你知道中國當局正強制隔離和驅逐這些國家的公民,並拒絕向他們提供服務。你沒有就中國的種族歧視行為發聲。相反,台灣政府投訴你處理疫情失當,言之有理,卻被你誣蔑為種族主義者。

Throughout this crisis,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has been curiously insistent on praising China for its alleged "transparency." You have consistently joined in these tributes, notwithstanding that China has been anything but transparent. In early January, for example, China ordered samples of the virus to be destroyed, depriving the world of critical information. Even now, China continues to undermine the International Health Regulations by refusing to share accurate and timely data, viral samples and isolates, and by withholding vital information about the virus and its origins. And, to this day, China continues to deny international access to their scientists and relevant facilities, all while casting blame widely and recklessly and censoring its own experts.

在本次危機,世界衛生組識一直吹捧中國所謂的「透明度」,耐人尋味,而中國正是獨欠透明度。例如一月上旬,中國下令銷毀病毒樣本,妨礙其他國家研究。甚或目前,中國仍拒絕公佈最新的準確數據,又隱藏病毒的重要資料和源頭,違反了《國際衛生條例》。直至今天,中國仍不准外國科學家及相關機構入境,卻胡亂推卸責任,還要求本國專家噤聲。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failed to publicly call on China to allow for an independent investigation into the origins of the virus, despite the recent endorsement for doing so by its own Emergency Committee.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s failure to do so has prompted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member states to adopt the "COVID-19 Response" Resolution at this year's World Health Assembly, which echoes the call by the United States and so many others for an impartial, independent, and comprehensive review of how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handled the crisis. The resolution also calls for an investigation into the origins of the virus, which is necessary for the world to understand how best to counter the disease.

最近,世界衛生組織的突發事件委員會已授權該組識敦促中國就新冠病毒展開獨立調查,但世衛遲遲沒有執行。有見及此,世衛成員國響應美國及其他國家號召,在今年的世界衛生大會公正、獨立、而全面地審視世衛在本次危機的處理手法,通過了《新型冠狀病毒應對方案》。《方案》呼籲當局盡快就病毒源頭展開調查,那是有效抗疫的關鍵。

Perhaps worse than all these failings is that we know that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could have done so much better. Just a few years ago, under the direction of a different Director-General,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showed the world how much it has to offer. In 2003, in response to the outbreak of the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SARS) in China, Director-General Harlem Brundtland boldly declared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s first emergency travel advisory in 55 years, recommending against travel to and from the disease epicenter in southern China. She also did not hesitate to criticize China for endangering global health by attempting to cover up the outbreak through it usual playbook of arresting whistleblowers and censoring media. Many lives could have been save had you followed Dr. Brundtland's example.

遺憾的是,我們知道世界衛生組織其實可以做得更好。在早年另一位總幹事的領導下,世衛向世人展現了它的能力。2003年,中國爆發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SARS),時任總幹事哈萊姆.布倫特蘭果斷對華南疫區發出旅遊警示,為五十五年來首次。她又敢於批評中國採取一貫手法隱瞞疫情,包括審查傳媒和拘捕披露疫情的人,此舉威脅全人類健康。倘若你當初效法布倫特蘭博士的做法,定能挽救許多性命。

It is clear the repeated missteps by you and your organization in responding to the pandemic have been extremely costly for the world. The only way forward for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is if it can actually demonstrate independence from China. My Administration has already started discussions with you on how to reform the organization. But action is needed quickly. We do not have time to waste. That is why it is my duty, as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to inform you that, if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does not commit to major substantive improvements within the next 30 days, I will make my temporary freeze of United States funding to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permanent and reconsider our membership in the organization. I cannot allow American taxpayer dollars to continue to finance an organization that, in its present state, is so clearly not serving America's interests.

無容置疑,你和世衛就新冠病毒的一連串失當導致全球付出沉重代價。世衛若要前進,必先切實擺脫中國的操控。我的團隊已跟你談過如何改革世衛,請你馬上執行。我們時間無多。身為美國總統,我有責任告訴你,如果世衛在未來三十天沒有顯著改善,我將永久凍結美國對世衛的撥款,並考慮美國是否要退出世衛。世衛目前顯然違反美國福祉,我不忍繼續用公帑資助這樣的一個組織。

Sincerely,
Donald Trump

2020年5月31日星期日

(258) 中文求職信示例匯編

【一】
陳耀南:《應用文大全》,
香港:讀者文摘遠東有限公司,1998年。
頁141。

1.
經理先生惠鑒:敬啟者,本人現年二十二歲,原籍廣東,中學畢業後修讀大學文憑課程兩年,能獨力處理中英商業文書,熟諳電腦操作,且能講流利普通話。賦性忠誠,辦事勤慎,素仰(換行)
貴公司獎勵後進,故此具緘自薦;不計職位高低,薪酬多少,得償所願,便已欣然!附陳履歷,敬希
垂察;倘蒙裁培,乞賜回信。專此並候
公祺

某某謹上
某月某日

2.
經理先生台鑒:
頃閱報載,獲悉 貴公司近年來業務發展一日千里,尤其在電訊服務方面深受市民讚賞。本人於某某大學主修電子工程,曾連續兩年在 貴公司任暑期工,獲得不少實際工作經驗,希望畢業後能從事電子傳訊及網絡通訊等工作。素仰 貴公司獎勵後進,不惜盡力裁培,因此投函自薦。 貴公司若有電子技術員職位空缺,懇請告知,以便申請。如能入職 貴公司,定當竭誠工作。耑此,並頌
時祺

3.
某某公司人事部經理先生大鑒:
頃閱報載,得知
貴公司招聘營業代表,應徵資格為中學畢業,且具本行業三年工作經驗,英、粵語流利;能操國語者優先。本人現年二十四,男性,能操流利英、粵語及國語,並曾任職某商行三年,自信能勝任
貴公司營業代表一職。如蒙錄用,必當歇誠工作。附上簡歷一份,敬請察閱。專此,敬祝
台安

晚某某某敬啟
某月某日

附件:簡歷一份

4.
經理先生鈞鑒:敬啟者,閱報得悉
貴公司徵聘執行編輯。本人畢業於某某大學中文系,歷任報刊雜誌編輯十年,嫻熟編輯工作,深諳人際持衡,自問對執行編輯一職尚能勝任。用敢投函應徵,願為貴公司效力。附陳簡歷,以備證核。倘荷提攜,當歇盡所能,以報知遇。佇候
明教,無任神馳。專此敬頌
鈞綏

某某謹上

附簡歷表

【二】
陳耀南:《應用文概說》,頁89。

1.
執事先生台鑒,敬啟者:
為應徵營業經理之私人秘書事。晚年廿四,女性,未婚。一九某某至某某年,修業某某書院。某年參加英文中學會考,獲地理、生物、家政、聖經四科及格,中文、英文兩科良好。隨即升入中六商科,翌年畢業,並考獲倫大普通教育文憑英文(普通水準)中文(高級水準)兩科及格,能操流利國、粵、英語、滬潮方言亦能應對。現在某某日語夜校進修中。每分鐘打字及速記,分別為六十及一百二十字。

晚在校期間,操行向列甲等。歷任學生會秘書(91-98)、班代表(91-98)及乒乓球校隊正選隊員(91-98)。一九某某年一月,代表某某書院參加校際演講比賽,獲預科組季軍,同年夏季進入某某裁剪學校,修業一季,獲設計獎及優等文憑。

一九某某年八月迄今,晚任職美商某某洋行文員,並曾四次代理為會計主任次私人秘書,頗蒙讚許。某某年四月,擢升為高級文員。目下月薪某某元,在職期間,與上下同事相處甚洽。

晚此次申請貴行新職,係擬增廣經驗,提高待遇,且對時裝女服向感興趣,而舍下上代,又為曼谷華僑,迄今仍時有往來探親,以故濡染所及,對貴行業務性質及地區情況,尚頗熟悉,倘能附驥,相信必有貢獻。

附上學歷證件及薦函副本,敬希亮察,某某書院校長某修女(九龍教堂道一號),某某洋行會計主任某先生(香港五馬路六號),均惠允出任諮詢人。倘承約見,不勝感激。如在四時以後,即可趨候;如在辦公時間,則請先一日通知。又如蒙錄用,亦請給予一個月時間,以便辭職,承教左右也。耑此奉達,敬頌
時祺

晚某某某謹啟
通訊處:…。電話:……。
附件:(一)……(二)……(三)……。

2.
某某公司執事先生:
從某某日報看到 貴公司招聘營業代表的廣告,所以來函應徵。
本人現年廿三,男性,祖居新界,能操國、粵、客、英語,純熟流利。獲港大入學試資格,並曾經任職商行四年,對本港情況,相當熟悉。如蒙錄用,自信對貴行業務有一定貢獻。

附上履歷表一份,敬請察閱。專此,並祝
台安

附件:履歷表乙份

晚某某某敬啟
一九七八年七月八日

3.
某某中學校長某先生道鑒,敬啟者:素仰貴校樂育菁莪,嘉惠青年,功在社會。晚去歲畢業港大歷史系,今夏將獲教育文憑,可任教預科及以下各班中西歷史,低年級中英語文教學亦能勝任,課外活動,經驗尚富,謹將簡歷另級奉列,敬候
台覽。 貴校有空缺時,倘蒙
示知,俾便申請,無任感荷!如幸得追隨 左右,時聆 教益,自必黽勉所職,以報 知遇也。耑此,有達。即頌
時祺

晚某某某鞠躬
一九某某年四月七日

【三】
連普英、郭霖沅編:《應用文全書》,
香港:編者發行,1970年。
〈升大與中學會考答案範例〉,頁219-282。

第二節 香港英文中學歷屆會考應用文答案舉例

1.
一九五三年(第二題)應某機關徵聘中文秘書函
某某關機執事先生台鑒:報載
貴局徵聘中文秘書一人,本人於某某年,在某中文中學畢業,會考及格,曾任商行、社團秘書有年,能撰擬中英公文函件,對於中文秘書一職,自信必勝任愉快。謹具函應徵,並附履歷表一紙呈上,敬請
察核。如蒙錄用,得獲枝棲,自當黽勉從公,耑候
回示,即頌
籌安

附呈履歷表一紙

應徵人某某敬上 某月某日


2.
一九六二年(第三題)應徵某紡織公司職員書
某某紡織公司執事先生台鑒:昨閱報載,敬悉
貴公司徵聘職員。本人平素以為紡織工業,為民衣所賴,抑亦為進出口工業之一,早年夙留心於此,曾在國內某某學校紡織系學習有年,對於紡織之清花、梳併,各道粗細紗文機器,略有心得。而織造部份以及漂染,亦有微長。特函奉達,並繕具履歷表一份,送請
鑒核,乞賜
裁奪示復。為感!專此,祇請
財安。

附履歷表一紙

應徵人某某謹啟 某月某日


3.
一九六七年(第一題)某出入口商行登報徵聘一英文簿記試去函應徵
某某公司總經理先生鈞鑒:頃閱報載,藉悉
貴公司徵聘英文簿記一名。本人於前年畢業於本港某某會計學校,即任某某商行簿記工作,上月值該行生意不前,遽爾倒閉。自問對
貴行所述工作,諒能勝任,至覓鋪保,亦已具備。茲特具函應徵,如月薪不低於五百元之數,甚願效勞。如荷面見,當提出證件,以憑察核。附上履歷一紙,請祈
卓裁。專此敬請
籌安
附履歷表一紙

應徵人某某敬上 某月某日

第三節 香港中文中學歷屆會考應用文試題解答


4.
一九六三年(第二題)應徵某報社編輯部職員書

某某報社編輯部執事先生台鑒:閱報悉
貴社徵聘編譯人員,本人對此甚感興趣。溯自某某英文書院畢業,會考及格後,曾在某通訊社見習是項工作。素仰
貴報社規模宏偉,組織革新,必能吸取經驗,開彼頑蒙,用特具函應徵,希 賜錄用,俾遂所願,如荷 俯允,當努力從事,以副知遇。至待遇一節,想有編制所定,不斤斤以求也。茲付上履歷表一紙,敬請
察照。佇候
明示。專此敬頌
道安。

計附履歷表一紙

應徵人 某某某敬肅 某月某日


5.
一九六九年(第二題)某商行登報聘請中文書記,試去函應徵

某某商行經理先生台鑒:昨閱某報,知
貴行聘請中文書記一名。本人畢業於某某中文中學,會考及格。曾在某某公司任中文書記工作,故對於撰擬商業函件、會議記錄、公文程式均所諳悉,處理收發文件,並薄有經驗。特具函應徵。如蒙 提拔,待遇一節,悉照
貴行所定,至於鋪保或人保,本人均可隨時提出。茲附呈履歷表一紙,敬希
卓裁 賜覆。專此敬頌
籌祺。
附呈履歷表一紙

應徵人某某謹啟 某月某日

2020年5月16日星期六

(257) 陳雲:香港官僚自助餐的食物

面書帖文
wan.chin.75/posts/10155534971742225
2017年8月22日









陳雲:高官的食物,香港的下場。前日,即是星期日,特首和司局級官員開集思會,中間他們食午飯便餐。我們看看他們食的是什麼,就知道他們的品性,與香港的下場。
他們食的,是麵包、乾燒伊麵、紫菜飯糰做主糧,主餐是廣東燒味,燒鵝、叉燒與燒腩仔,另外加上唐式素菜館的齋滷味(紅黃酸齋,染色麵筋所製)。
陳雲逐樣品評,等大家看看特首與高官的品性:
一、麵包:在自助長餐桌的兩邊,各有四籃,然而都是同樣的白色小麵包,有些是帶白芝麻的,有些沒有。那些白麵包是餐廳最尋常的、最不妨礙人的品種,那是香港在七十年代剛進入西洋飲食的品種。經過幾十年繁華及旅遊經驗,這群高官依然不會嘗試其他西洋麵包,故此八籃子麵包都是同一款色,沒有粗麥的,也沒有長條的,只有那種最plain and unobtrusive的品種,而且八個籃子都是同一款色,我見到照片,幾乎昏倒。西餐而言,麵包籃(bread basket)是靈魂,這群人,沒有靈魂。
二、乾燒伊麵:這是婚宴食到最後,人客紛紛散席而逃、沒人理睬的那一碟。
三、紫菜飯糰:那是學生沒時間食早餐或午餐,在外賣店買來邊行邊食的那種。
四、廣東燒鵝:那是低級中產出身的人才會食的,但卻是一次過滿足獸類的食慾。陳雲教精你:如果你請客食飯,知道裡面有一位三代富貴出身的人,一定不可以叫燒鵝上席,否則被人笑過世!廣東燒鵝味道濃郁但飽滯脾胃、敗壞味覺,食了燒鵝,其他菜式不必食啦。又燒鵝、又叉燒、又燒肉,濃郁而重複乏味。一看,就知道這群高官的階級出身,幾十年擺脫不了窮撚樣,而且身在高位也不懂得收斂自己。眾多食物之中,半邊燒鵝上碟是最危險的,這群是不識得收斂與殘酷不仁的官員,香港人,恭喜你們。這群人一上台,示威者即刻複核刑期,而且撿控示威者陸續有來,這不是意外的事。
五、燒腩仔:那是近年中產為了減肥而酒樓曲意逢迎而設的燒肉。燒肉必須大塊食,食燒腩仔是貪心又怕事,這與食燒鵝髀的痛快是相反的,不一致的。故此這群高官是行事殘酷而行為飄忽的人。
六、叉燒:這是碼頭苦力食的碟頭飯的必備之物。《食神》的周星馳淪落廟街就靠一碗叉燒飯重試自尊。
七、齋滷味(紅黃酸齋):即使是廣東素菜、即使是自助餐素菜,也有好多選擇,不是隨便去素菜館叫二十元酸齋這種充滿染色劑和充味劑的冷殘東西。這顯示了這群人的味覺模糊,阿媽買什麼回來都急急食,仍在七十年代的窮苦小孩階段。燒鵝、叉燒,加齋滷味,全部粗俗濃味,食完保證味覺死死實實。
這場宴會缺乏的,是蔬菜和魚。即使不要西洋的沙律(涼拌冷菜),也可用清炒芥菜膽、芥蘭苗之類。魚是江南與廣東菜的靈魂,沒有魚,不成宴。至於生果和果實(nuts類的鮮蓮子百合白果馬蹄之類的輕菜),竟然欠奉了。至於江南、廣東夏季清湯,顧及各人站立而食,可以不備。
如果你不看那些白桌布,只是看燒鵝、叉燒和燒腩,你會以為自己去了一個泥水佬聚集的地痞茶樓午餐。
至於白Tee灰褲,用白碟、白塑膠刀叉這些,不環保,無貴格,又大吉利市,陳雲就不忍心提啦。
清朝名臣曾國藩觀察下屬的《冰鑑》說,觀察士官,要在他們隨便和閒散的時候,看他們工整和嚴謹的時候,會如何表現。集思會是在衣裝放鬆的時候聚會,看看大家可以互相刺激到什麼新觀念,看這群高官在集思會的午飯時候食的盛宴,我陳雲只能說,香港人,恭喜你們了。陳雲怎樣從飲食看人的品味、看城市的品味?我露一手給大家看,拙著《難忘香港食與色》有得學。

【討論輯錄】
Wan Chin 陳雲怎樣從飲食看人?我露一手給大家看。《難忘香港食與色》有得學。
Wong Pauline 同日本人重示睇廁所,有異曲同工之妙。當年當奴曾主政沙田,都學左一手,所以時人稱"屎坑曾"。777作為當年嘅學徒,居然學唔到嘢!可能系黐得chinar佬多,退化晒囉。
南無阿彌陀佛
Shirley Chiu 記得以前這樣的餐聚會放點心、蝦餃、燒賣,小三文冶,春卷,總之係方便人站在吃!
這樣的餸係要坐在食才不倫盡
Wan Chin 勉強可以啦。但如果是高官聚會,又要拍照在特首面書公佈,就不是這些東西。
Trixia Pat 我自己搞event,都會剔走一D食起上來唔方便、太冷門又容易倒瀉 (e. g. 湯麵) 嘅菜式。
呢D場合整西式cocktail式buffet就差不多,又有class
Wan Chin 點心、蝦餃、燒賣,小三文冶,春卷:這些是康泰旅行社在金鐘地鐵站樓上的總部招呼經濟團的團友的出發前的briefing的菜色!哈哈哈哈哈哈。
Alan Fok 一般西人搞Brainstorming, 都是放輕食甜點咖啡奶茶之類的,一來怕飯氣攻心,二來怕口氣,而食相也比較好
KMin Fung 係人都知要上鏡/宴會只係需要靚唔需要飽,白麵包用英式鬆餅取代會更好睇,沙律配煎封魚柳,水果用荔枝龍眼配桑椹,甜品整件桂花糕加一小杯茶,咁樣上鏡好睇好多。
Mabel Chang Wan Chin 蝦餃係中菜中有超然嘅地位。幾乎所有外國人都鍾意食。原因是白色,覺得乾淨,蝦是海鮮,覺得高級,烹調方法係蒸,覺得健康。30年前參加過一個係香格里拉舉行嘅退休酒會,非常華麗,而蝦餃皇亦都係席上主要菜式。
Kei Hing Lee 搞一個合格嘅小食會能力都冇,由佢地黎管治香港
Wan Chin 正是。如果我以前的官府秘書給我準備這種宴會,第二日可以準備調遷。
莊元生 國師引冰鑑觀人,甚有意思。
古語有云:觀人於揖,不如觀人於戲。香港老一輩深懂此道,民間知慧,揀女婿在麻將檯上。
Keith Cheng 本身見到張相已經覺得好寒酸,原來仲有咁多學問
Wong KY 當時一見到相就覺得食物好奇怪 全無高級感覺
Hydro Wong 自助餐放盤麵筋都算俗得離奇。
Harriet Lam 點解食燒鵝代表獸慾?
最後果段話覺得似地痞聚餐嘅菜式我好同意
Trixia Pat 燒鵝有肉有皮同骨,食起來不方便同雅觀
Wan Chin 哈哈,賢妹看陳茂波夾燒鵝個樣就知道。猴擒。
Man Yue LO 見到有身有翼有腳,雖然好似無頭,都係成隻動物擺喺碟上,的確係特別滿足獸類嘅食慾。
Joseph Chie 麵包有Rye, Baguette 先似啲樣⋯
同埋點解冇芝士嘅?!
Jane Checketts those who don't understand this may think the Teacher is nit-picking BUT honestly I am 200% agree with his comments as the choice made does reflect their (so-called high officials) thinking and taste. no point hiding, they exposed themselves for what they are Rubbish pretending to be the Elite
Hoi Fung So 其實如果叫燒味例如燒豬成隻叫,個級數立刻返晒嚟(而且其實未必貴過而家咁叫),係完全反影佢地幾無Taste。
中式菜如果唔想煩,叫盆菜其實都係個好選擇。(包羅萬有而且用料一定有水準,而且唔貴)
呢餐真係一舖見佢地品味嘅底牌。
Rik Leung 老師的意思是這個高官組合是有仇必報,駛盡權力的,不懂進德也妄稱修業的地獄使者的完美組合。
就算不是「公民抗命」的那群小孩子無運行。可能曾經在議會中羞辱過當時做阿二,今天手握大權的女媧,的尊貴議員兼老國民,也會不得好死?
Kei Hing Lee 差支藍妹!失敗
Wan Chin 我這次評論之後,下次特首請客,就會出現另外一個極端的了。
Wan Chin 到時有法國大餐
Jane Checketts these tasteless little men are the same like their master up north, do not understand 恰到好處、甚麼是適宜 and will swing from one extreme to another like a pendulum
Wong Wong Wong 立下眼個個著住白色衫,我以為佢地去左萬國定世界
Wan Chin 正是。殯儀館的打齋廳門口食飯。
Chow Mcy 燒腩仔叉燒燒鵝都要搵個牌寫明, 戇鳩
Hubert Ji 淋病連8達通都吾識用啊 可能個牌啲字都吾識啊
Ryan CT Lee 老師觀察入微,能夠由佢地食嘅嘢睇得出佢地嘅作風,相信全香港都無人能及。另外乾燒伊麵唔係臨宴會尾啲人打包然後帶返公司當午餐嘅食物嚟架咩?
Daniel Chiu 連續投胎五世當人才懂吃喝,連續投胎六世當人才懂穿衣!
版主是否評論一下他們的衣著?儀態?
Wan Chin 我加上一句啦:
至於白Tee灰褲,用白紙碟、白塑膠刀叉這些,不環保,無貴格,又大吉利是,陳雲就不忍心提啦。
Vin Cent 食物人類學。對於修讀人類學的門生,先生的分析極具參考價值
Eli Winterson 分析細緻,但如果佢地係為咗幫我地慳荷包,咁又抵讚,但佢地嘅作風一向不是如此。
Marco Chan 其實辦理這類宴會,不是一般都有特定菜譜嗎?不是有特定專人做慣做開嗎?點會做得咁垃圾?
Wan Chin 他們喜歡食這些嘛,是高官專門點菜的。否則就是旅行社招呼團友那種標準菜色。
Klazy Myu Khatt 其實正正經經圍埋一枱食咪仲好,可以吐到成枱都係骨,爽。咁食法,高不成低不就,也東不成西不就,無品味。
Cheung Joseph 請教國師: 菜式是官員自選, 還是秘書處的安排?
Wan Chin 特首和高官自選的,指定要食這些。政府秘書安排的一定不是這些奇怪東西。
Samuel Lam 以前,燒味通常係D低下階層得到多餘嘅錢(例如中左馬、老細出花紅、喺街執到錢)時先會食,唔係一D會經常食嘅野,以前D大戶人家都唔會日日食。
用得燒味,一來係懶唔駛諗買乜食,二來係方便,三來係佢地用左以前窮人嘅角度去睇呢個會,所以就斬料賀賀佢。
Eneri G Arden 1) 首先,自助形式都有分:埋枱坐低食、埋高枱企住食、齋企,三種;而每種不同形式,合適的食物也有不同;
2) 如果係齋企嘅,就唔應該出現要吐骨嘅食物,所以就算要燒味,亦應只限於叉燒和燒腩仔;
3) 齋企時難以保持合宜食相的條狀意粉、麵、飯亦不適宜;
4) 西式自助,麵包一般會配西湯,或牛油果醬,再高檔點的就是蘸香草橄欖油,但因為齋企,所以完全不適用;而用麵包佐燒味齋鹵味,更是九唔搭八到極緻;不用麵包,可用西式餅乾配cheese platter 代替;
5) 齋企,應以一口大小的 finger food為主,排在桌上整齊,來賓食用時亦方便,更不會出現邊食邊lur 骨的洋相;
6) 若因為怕來賓沒有飯麵落肚不夠飽,意粉類亦應以螺絲粉、長通粉這種容易吃的為主;甚或切成小方塊的 pizza,都比乾燒伊麵好得多;
7) 若因為尊重來賓有素食者而俱應素食,亦應以沙律和素點心類為主,而不是又油又賣相上不了大台的齋鹵味。
8) 果盤、一口大小的小甜點也是賣相佳而容易食用的,怎可能缺。
利申:我係一個搞過好多cocktail reception 嘅阿四。其實以上,有少少common sense 都應該諗到。
Imeon Chan 寒酸到不得了,燒腩仔隔離啲青瓜伴碟好肉酸,嗰幾個錫紙盤做咩啫,間屋咁大唔夠碟用咩,甜品呢去咗邊,個主人家孤寒刻薄格,香港人實有運行,行衰運呀。
Kevin KC Mak 其實啲食物無乜野,夠貼地
但唔知點解睇落似廿九幾年前大陸啲酒店學人搞自助餐咁嘅款頭排場
最攞命係白tee dressing code,🙈,smart casual 變解X酒咁😂
不如加個老乾媽干煸豆角就襯晒
Alan Mo 堅貼地就會送飯、會係燒肉而非腩仔,同埋冇理由冇炒或灼菜......
Ken Young 做戲都唔識得揾個好啲嘅導演。。。
Wan Chin 導演都給趕走啦
Ken Chan 下流之人竊據社會高位,整個社會都會向下流。
Stanley Ma 陳茂波當年可能想食燒鵝义燒,所以先走去賣白粉。
哩張相個食相,顯然係冇忘本😂
SauWai Chan 應該唔係紙碟 但係用膠叉
Alan Mo 白色有領短袖衫、全員以鉛筆書寫、食白麵包齋滷味,我一睇0既感覺係佢哋刻意扮一班小學生,一班乖乖自修、隨時等老師(即係黨官)嚟檢查校服功課、打白兔仔印作嘉獎0既小學生。
Tina Lau 是珍珠(糯米)雞不是飯團啊
Wan Chin 唉,更弊。
Anna Lai 講真啦如果小妹在場係呢個咁高貴嘅大宅咁樣招待我,我以為佢哋特登侮辱我係乞兒🤷🏻‍♀️,面係人地俾架係自己丟
Bernard Yim 香港最大既問題就係缺乏美學訓練,又一例證。
Wan Chin 而且所謂上流社會也竟然是這樣!
Guru Mood 我覺得最有興趣就係嗰幾個不鏽鋼夾,似在甚麼地方時常見到。。。啊! 我記得喇,洗公厠嗰啲阿叔用來夾地下啲垃圾,有時啲排污口塞咗就用來夾走啲嘢。
Richard Shih 港督府嘅價錢,公屋嘅味道
Jani Cheung 呢班人平時都唔係著成咁嘅樣,亦唔會食得咁cheap,無非係做樣俾人睇,扮撲實。如果撲實先係做實事,即係佢地平時唔係做實事。又或者做實事時係好似市井小民咁,呢個政府無能至極。
Agatha Chris 洋不洋,中不中,想扮樸素平民卻變成俗套與小氣。最有趣係第一點,香港人成日自以為國際化、西化,其實只是喜歡表面西方而已,經歷這麼多年繁榮,還是改不了口味。
Viktor Chan 我記得以前老豆講過,請客食飯或宴會,燒味同齋菜係一定唔可以拎出嚟,以前唔知點解,依家終於明白了
Ng Kwai Lung 「食晏嗰陣我特别喺我成日幫襯嘅舖頭買咗燒味、齋鹵味、豬仔飽等」
林鄭:我親自買架!幾自鳴得意
Joe Lai 我懷疑林鄭想重複肥彭廿幾年前飲涼茶、食蛋撻,那種親民的效果。
Ng Kwai Lung 如果係學彭定康就好笑,彭定康食蛋撻,係洋人學港人基層下午茶忙裡偷閒嘅姿態,刻意迎合華人大眾。林鄭係華人,學洋人嘅方式迎合大眾做乜呢?當自己係外國人統治香港人?果然係境外政權~
Lo Hoi Sha 肥彭做show係經過計算既,蛋撻係中西合壁,細細件方便食,同埋最緊要係即買即食,係鋪頭同街坊吹水,先至係親民
將燒腩肥叉一次打包走,唔同師奶交流心得,仲要唔識買出醜,咪變左街坊茶餘飯後既笑話
Herman Lee 最吊詭係有中文食物name tag, 難道活到60幾歲人都唔知果舊係燒味?
Hip Kee 最簡單,照抄英治時代英式下午茶,衰極有個譜
Ken Chan 傳統老殖民地會所的粵菜,菜式保守,不油不膩,偏淡卻保持原味,感覺簡單而優雅。這幫下流人就算曾經品嚐過,也不會懂得欣賞。
Benny Tsang 九七前,我陪身為工會領袖的爸爸去港督府出席過這類場合,中式美點會有蝦餃、燒賣、春卷;西式小食則會有三文治、脆小餅干配煙三文魚,有時甚至有魚子醬。飲品除了汽水外,一定會有鮮果汁、香賓、雜果賓治和雞尾酒。
Chris-A Hung 冇菜同生果......
先唔講營養均衡, 你叫素食者點算? 小病在身既點算?
我當你當日主題係廣東燒味, 咁就唔應該放包, 應該放兜瑤柱蛋白炒飯啦
再者, 「集思會」食d高油高脂既食物, 食完仲點思考? :0)
Tony Pye 老師高見。這些細微之處盡顯現今香港的高官先天出身寒微又缺後天陪養,香港由這一批爛卡管治注定玩完。
현수 我公司百幾人周年自助餐,都係技工前線居多,老頂指定金豬2隻,小食有魚子醬三文魚多士、果撻、迷你西餅、各國特色食物等等。負責呢幅圖上食物嘅人士,真係極之睇唔起啲高官。全部都係肉,麵筋幾十蚊就買到。


陳雲面書重新轉發上文
wan.chin.75/posts/10158186861307225
2020年5月14日

陳雲:高官的禮,香港的禍。禮之中,最重要的是飲食之禮。

【討論輯錄】
Mandala Ccm Wan Chin 人出身怎樣,可以說沒得選擇!但成長後的路,或多或少是自己選擇,過怎樣的生活,吃怎樣的食物也是向自己生命負責的行為!民以食為先乃至民以食為天,去到做官的社會階層,透過在食的方面都這樣粗糙貪濫,那就返映了他們腦袋的空洞!又可能這是公關手段,刻意擺出一副平民格局,那就真的相當失敗,平民是要一班有能力的人去處理社會事務,而不是一班見識和對生活細節要求和自己相若的愚官!不要東施效群,學 Trump 請人吃漢堡,他做得,不代表你可以!🤓😎不明白,不重要,it's only our mileage difference!!! 😄
Klazy Myu Khatt 方丈 滷味又唔同喎,反而高鹽份食到口渴,要配返支大生力,似喺大掛檔隊啤的格局,同是碼頭工人feel,反而適合集思會,可以飲到大咗亂講嘢😹😹😹要用摺枱摺凳擺嘢。上衫唔洗改,換條爛牛仔褲就perfect。
Ronald Lo 不倫不類,正合現今香港
Cheung WY 在下嗜食,對這篇文章頗有印象,當時見班高官吃這些易飽肚而且肥的東西,實不知他們吃飽如何去開會,必定飯氣攻心,其實班人應該係食D沙律, 三文治 , 蜜瓜巴馬火腿,小蛋糕丶小麵包、已去殼蝦、雜菜等輕食較好 ,配以咖啡、茶等,班官其品味低劣、俗鄙,實在令我等庶民也感不堪
Trixia Pat 唔知果日,有冇人用麵包夾燒味呢 #三高福祿壽全餐
Bt Ng 品味就算了,我私底都愛吃叉燒,無資格講人
搞lunch meeting居然沒輕食和素食(只有那堆齋滷味應該沒有素食者會收貨),完全忽視參加者的潛在需要,對自己馬仔都係咁對巿民亦一樣
「叉燒燒肉燒鵝都有點解你班巿民唔收貨」
King Tak 「幾十年擺脫不了窮撚樣」,說的是。窮撚穿起西裝,就是沐猴而冠,望之不似人,遑論人君了。
Oishi Yelu 同2014年10月,圍壹傳媒,拒接法院禁制令的團伙,在街頭任飲任食自助餐的菜單一樣,真係好求其,亦可見手下無做事的人,連打點便餐的能力也沒有,換轉係日本本土便當,色香味皆可俱全,與價錢無關,學養不同,文化低下,冇得救。
Michelle Li Cubee Chung 如果班人係要企係到食,我只會提供tapas,絕對唔可食real food,企係到食正餐冇黎貴格。
呢個係常識!
Benjamin Yau 第一次讀呢個 po 時真係大開眼界
Alice Leung 經國師評論,真係情何以堪!的確似碼頭苦力聚餐嘅餸菜!我唔識煮飯,都不至於全是買現成即食免煮嘅餸菜畀家人食,燒味係加餸,並非無其他餸,佢仲咁多碟都係🤦‍♀️畀外國人睇到以為香港飲食文化如斯不濟,真係失禮死人🤦‍♀️
Tasm Chi 完全冇任何 cocktail section嘅服裝禮儀, 餐桌禮儀可以話係毫不存在
Au Chun Kong 最低層次來說,燒味、甜酸齋、芝麻餐包不可能同一時間在一張食桌上出現吧!直接放保溫桶裝白飯還比較率性,這群烏合之眾。
Iori Au Au Chun Kong 呢堆野,應該係最大個個平時的飲食,因為佢經常癈寢忘餐
Azkhanya Nagayeva Iori Au 食色素及猪油
Iori Au Au Chun Kong 係整人認叻時
Billy Tam 先唔講品味, 燒味梗係配白飯, 點會配麵包同乾燒伊麵? 另外無菜無魚, 變左只有濃味,沒有清淡味, 沒有平衡, 根本連食既基本享受都無. 唉不過港共係中共傀儡, 中共係一班什麼人出身, 甘你明白啦.
Cheung WY Billy Tam 飯香和肉香才得以良好配搭 , 燒味頂多-盆 , 如果要中式可加小炒皇之類,加些雜菜 , 果種單調乏味難以形容
Elita Yeung 你咁講我先反省我俾緊啲咩人管治,就係俾一班聚餐上會食燒味鹵味嘅"打工仔"管治(西化啲就係食麥當奴)。睇得出佢地毫無品味,對味道如此,對管治社會也都如此。難怪宜家搞到咁。真係寧願佢地識食啲。或者班人特登扮窮,搏親切感,咁班人真係好心態扭曲。

2020年5月2日星期六

(256) 王叔岷:評劉文典《莊子補正》

王叔岷:〈評劉文典莊子補正〉
《莊子校釋》,臺北:台聯國風出版社翻印民國三十六年(1947)上海商務印書館本,1972年。
附錄二,頁一至三十一

【輯按】王叔岷《莊子校詮.序論》:「《校釋》附錄二,有〈評劉文典莊子補正〉一篇,乃岷少年氣盛之作,措詞嚴厲,對前輩實不應如此!同治一書,各有長短,其資料之多寡,工力之深淺,論斷之優劣,識者自能辨之,實不應作苛刻之批評。況往往明於人而暗於己邪!一九七二年,臺灣臺北市臺聯國風社翻印拙著《莊子校釋》,岷在海外。如知此事,決將〈評劉文典莊子補正〉一篇剔除,至今猶感歉疚也!」如其所言,晚年出版著作如《莊子校詮》、《諸子斠證》,俱刊落〈評劉文典莊子補正〉一文。唯輯者乃好事者,特從台聯國風版輯出該文,公諸同好。原文只有簡單點定,今增補新式標點

昔年治《莊子》,聞合肥劉文典先生有舊稿《莊子補正》,於宋槧唐寫諸本及前人箸述可資比勘者,均已收採,說者謂其不止復莊書唐人或魏晉之原有面目,並復先秦之舊。又聞先生亦極自矜工苦,常語人曰:「欲與我談莊子,須莊子復生可也。」其自負旣如此,人譽之復如彼,則《補正》一稿應有觀止之歎。岷復孜孜討治莊書,不亦泰多事乎?然因積稿甚多,不忍棄置,去歲仲秋,已成《校釋》五卷,凡一千五百六十九條,雖頗愜私意,尚未敢問世,常思得先生舊稿以資參證。厥後墊江張君懷瑾自昆明來書,稱先生《補正》已由聖南大學殺青,旣而贈岷一册,得之大喜,如獲珍寶。但翻檢一過,竊有所疑,劉先生之說與岷宿昔所見雖不無暗合,然其武斷處實未敢苟同。其於《莊子》唐鈔、宋刋、明翻刻各本,並未徧加涉獵;徵引類書,亦僅《御覽》稍備。即其所已收採之各條,又復譌誤層出,先生持是以為正,似未能復莊書先秦之舊也。莊書中疑義,先生所未發正者尚多。兹僅就其所已標出者作一概要批評,其亦治莊書者所不廢乎?

先生於《補正》序中未言所據何本,但閱其內容,知所據即郭慶藩《莊子集釋》,而郭氏所據卽《古逸叢書》覆宋本,惟畧有改竄。旣有改竄,則其書實不足據。先生一據郭書,於其他各本遂多不復翻檢,或偶翻檢一二,便妄下斷語,如〈人間世篇〉:「俯而視其大根。」先生校云:

與案俯而視,各本「視」作「見」,世德堂本作「視」,與上文「夫仰而視其細枝」一律。《御覽》九百五十二引亦作「視」,今依世德堂本。

案世德堂本外,趙諫議本、續古逸叢書、宋刋本、元纂圖互注本、《道藏》成玄英《疏》、王元澤《新傳》、林希逸《口義》、褚伯秀《義海纂微》、羅勉道《循本》諸本皆作「俯而視其大根」,僅《古逸叢書》覆宋本「視」作「見」(郭慶藩《集釋》本從之作「見」),安得謂「各本視作見」邪?又如〈外物篇〉:「夫地非不廣且大也。」先生校云:

「夫」各本作「天」,世德堂本作「夫」。馬叙倫曰:「天,世德堂本作『夫』,當從之。《文選.秋興賦》注、《後漢書.方術傳》注引並作『夫』。」典案:馬校是也,今依世德堂本。

案世德堂本外,日本高山寺古鈔卷子本、唐寫本、宋刋本、趙諫議本、元纂圖互注本、《道藏》王元澤《新傳》、林希逸《口義》、褚伯秀《義海纂微》、羅勉道《循本》諸本皆作「夫地非不廣且大也」。惟《道藏》成玄英《疏》本、覆宋本「夫」誤「天」。覆宋本亦成玄英《疏》本,則僅成疏本誤「天」而已。但據疏:「夫六合之內,廣大無最於地。」是成本原亦作夫也。馬叙倫僅見世德堂本作「夫」,已縑疏漏(馬氏書岷未見),先生從馬校作「夫」可也,安得謂「夫各本作天」邪?《補正》中類此之例甚多。

夫精於校勘者,所見古本固不必多,而可與之暗合,但所見本多,實有助於判斷;所見本少,難免顧此失彼,如〈秋水篇〉:「謂之篡夫。」先生校云:

碧虛子校引張君房本「篡」下有「之」字。典案「篡之夫」不詞,且與下「義徒」不相對,張本非是。

案「之」為語助,「謂之篡之夫」卽「謂之篡夫」,猶〈齊物論篇〉「麗之姬」卽「麗姬」也。〈天地篇〉「厲之人」卽「厲人」也,安得以有「之」字為不詞邪?《道藏》各本、趙諫議本、宋刋本、元纂圖互注本、世德堂本下文「謂之義徒」並作「謂之義之徒」,與張本此文作「謂之篡之夫」文正相對,惟覆宋本下文「義」下無「之」字,葢淺人所删耳。儻先生檢及他本下文「義」下並有「之」字,當不致以張本為非矣。

或謂檢書未備,所下斷語自難免漏誤,但旣經翻檢之書,自當謹慎收輯,不應瞀亂層出。《補正》中瞀亂之例最普遍者,厥為引書之卷數,如〈至樂篇〉:「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先生校云:

典案《御覽》五百三十一引「自以為」作「是」。

案《御覽》五百七十一引「自以為」作「是」,先生誤為「五百三十一」(類書引書多删削,引作『是』亦不足據),又如〈山木篇〉:「螳蜋翳而搏之。」先生校云:

典案《御覽》九百四十六引「而」作「且」,《類聚》九十八引「而」作「且將」。

案《類聚》九十七引「而」作「且將」,先生誤為「九十八」。類此之例甚多,然此類錯誤尚無關正文。其次先生引書常誤「無」為「有」,如〈天運篇〉:「孔子見老聃歸……孔子曰……」先生校云:

典案「孔子曰」下,《文選.東方朔畫像贊》注、《御覽》六百十七引有「吾與汝處於魯之時,人用意如飛鴻者,吾走狗而逐之;用意如井魚者,吾為鉤繳以投之」三十四字。《困學紀聞》十同(下畧)。

案《文選.東方朔畫像贊》注引無此三十四字,先生誤為有(困學紀聞十引此三十四字,直本於《御覽》,非別有所據)。又〈秋水篇〉:「莊子鉤於濮水。」先生校云:

典案「濮水」下當有「之上」二字,而今本敓之。《史記.莊子本傳》正義、《藝文類聚.人部二十》……引竝作「莊子釣於濮水之上」,皇甫謐《高士傳》同。

案《藝文類聚.人部二十》未引此文,不知先生何從見之(高士傳作「周方釣於濮水之上」,亦非作「莊子釣於濮水之上」)。類此之例甚多,然此類錯誤,雖涉及正文,其關係猶淺,至於〈繕性篇〉:「謂之以知養恬。」先生校云:

典案碧虛子校云:「自『古之治者』至『以知養恬』舊闕,見張君房本。」今各本有此文者,後人依張本補之也。

案碧虛子《闕誤》云:「『古之治道者,以恬養智。智生而無以智為也,謂之以智養恬』見張本,舊闕。」《音義》云:「智生而無以智為也,見張君房本,舊闕。」所謂舊闕者,謂舊本「生」上闕「智」字,卽張本較舊本「生」上多一「智」字,非張本較舊本多「古之治道者」至「以知養恬」二十三字也。楊慎《莊子闕誤》亦云:「張本『以恬養知』下重『知』字,通章『知』俱作『智』。」尤其明證。今本惟覆宋本「生」上有「知」字(文選嵇叔夜《養生論》注引亦有「知」字,《雲笈七籤》九十四〈坐忘論〉、《說文繫傳》三十三引並有「智」字,知與智同),與張本合,先生不知舊闕僅指「生」上「智」字而言,以為自「古之治道者」至「以知養恬」舊本皆闕,遂斷「今各本有此文者,後人依張本補之」,豈其然乎?又如〈達生篇〉:「忘足屨之適也,妄要帶之適也,知忘是非心之適也。」先生校云:

碧虛子校引張君房、文如海本「知」作「口」,典案作「口」義太淺薄,張、文本非是(下畧)。

案碧虛子校引張、文二本「知」俱作「囗」,謂張、文本並無「知」字也。先生誤「囗」為「口」,謂作「口」義太淺,是可笑矣。先生收輯材料旣欠審慎,錄人之說亦多不察原書,如〈山木篇〉:「有一人在其上,則呼張歙之。」先生云:

典案《御覽》七百六十八引「上」有「忽」字。馬叙倫曰:「則呼張歙之,當依《北堂書鈔》百三十七引作『一呼張之,一呼歙之』。《淮南.詮言篇》作『一謂張之,一謂歙之』,可證。」案馬說是也。

案「則呼張歙之」,《書鈔》百三十七引作「則呼張翕赫」,馬氏誤為引作「一呼張之一呼歙之」(馬氏書岷未見,不知是否先生鈔錄之誤),先生旣未察《書鈔》,自不當輕以馬說為是,又如〈外物篇〉:「於是乎有僓然而道盡。」先生云:

馬叙倫曰:「僓,當依《藝文類聚》三五引作『頹』。」

案《類聚》三五未引此文,馬氏失檢,先生亦不察。《補正》中所引之書,或引他人之說,因失慎而致誤之例甚多,說者或稱「先生之作,可謂天下之至慎」,葢不然矣!

先生於《莊子》古本最迷信唐寫本,唐寫本不過殘存之十餘篇(先生未備見),自極珍貴,然其中因寫者致誤之例亦頗不少。先生每依樣鈔錄,不能正之,如〈刻意篇〉:「為修而已矣。」先生校云:

典案燉煌唐鈔本無「矣」字。

案上文「為亢而已矣」、下文「為治而已矣」、「無為而已矣」、「為壽而已矣」諸句皆有「矣」字,與此句作「為修而已矣」一律。唐寫本無「矣字」,必寫者誤挩也。又如〈山木篇〉:「而獨與道遊於大莫之國。」先生校云:

典案唐寫本「而獨與」下有「君」字。

案「而獨與君道遊於大莫之國」義不可通,「君」字必涉上文「吾願去君之累,除君之憂」而衍。類此之例甚多,皆極易辨正,而先生不下一斷語。又如〈知北遊篇〉:「有先天地生者物邪?」先生校云:

典案「邪」上「物」字疑衍。唐寫本無「物」字,文義較長。

案下文「物物者非物,物出不得先物也」正承此「物」字而言,無「物」字則文意不明。唐寫本無「物」字,必寫者誤挩也,安得以為「文義較長」邪?凡唐寫本與今本出入處,先生每不詳審文義而輕信之,然有時極可信者,先生反奮筆斷其非,如〈外物篇〉:「仲尼曰:神龜能見夢於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網。」先生校云:

奚侗曰:「《藝文類聚.夢部》引無『龜』字,『神』與『知』對文。」典案唐寫本亦無「龜」字。惟無「龜」字則不知「仲尼」所言者為何物。《淮南子.說山篇》:「神龜能見夢元王,而不能自出漁者之籠。」卽襲用此文,正作「神龜」,未可以唐寫本、《藝文類聚》引無「龜」字遽刪之也。奚說未審。

案下文:「知能七十二鑽而無遺筴,不能避刳傷之患。」神與知對言,意甚明白。奚侗據《類聚.夢部》、〈龜部〉所引(先生引奚說挩「龜部」二字)謂「龜」字涉上文「神龜」而衍,其說甚塙。唐寫本無「龜」字,古鈔卷子本原本亦無「龜」字(後又改「神能」為「神龜」,復於「龜」字下旁注「能」字,反失古本之舊),《劉子新論.言苑篇》:「知能知人不能自知,神能衛人不能自衛。」卽本此文,亦以「神」「知」對言,可為旁證。葢上文旣累言「龜」,則此文「神」下無「龜」字,亦知仲尼所言者為龜。若《淮南.說山篇》云云,雖本於此文,上文並未言龜,故神下不得不有「龜」字,否則真不知所言為何物矣。此極易辨者,先生似不當舎唐寫本而從《淮南》文也。至於〈天運篇〉:「民有為其親,殺其服,而民不非也。」先生校云:

典案「服」各本作「殺」,形近而誤。注:「親疏者降殺。」疏:「為降殺之服,以別親疏。」是郭、成所見本字皆作「殺其服,為其親」,「殺其服」與上文「其親死不哭」義正相對。〈天道篇〉「降殺之服」可為傍證。唐寫正作「服」,今據正。

案先生校「殺其殺」為「殺其服」之誤,是也(今本「服」作「殺」,葢涉上「殺」字而誤,恐非形近之誤),但唐寫本作「有為其親煞,而不非也。」(民字缺筆作,避太宗諱也),「煞」乃「殺」之俗,「煞」下葢挩「其服」二字。先生謂唐寫本「殺」作」服」,不亦失檢邪?或先生故謂唐寫本作「服」以自重其說邪?此又迷信唐寫本之過也。

先生於類書中,最迷信《御覽》,故於《御覽》翻檢較備。凡《御覽》引莊書或郭注有出入處,大都依據鈔錄,不辨其是非。如〈齊物論篇〉:「汝聞地籟,而未聞天籟夫。」注:「籟,簫也。」先生校云:

典案《御覽》五百八十一引注作「天籟,簫也。」

案「天籟,簫也」義不可通,「天」必「人」之誤。《文選.殷仲文南州桓公九井作詩》注引郭注正作「人籟簫也」,成疏:「人籟,簫也。」《釋文》:「人籟,簫也。」並本於郭注,亦其明證。今本「籟」上挩「人」字,《御覽》引作「天籟」,卽涉正文「而未聞天籟夫」而誤,此最明白,而先生不能正之(《補正》中常兼校郭注,譌挩亦甚多,兹不贅),又如〈德充符篇〉:「本無趾,兀者也,猶務學以補前行之惡,而況全德之人乎?」先生校云:

典案《御覽》六百七引「補」下有「其」字,又「全」作「令」。

案郭注、成疏皆作「全德」,下文亦云:「形全猶足以為爾,而況全德之人乎?」則「全」必非誤字。〈天地篇〉:「是謂全德之人哉。」〈田子方篇〉:「遠矣,全德之君子。」可為旁證。《御覽》引「全」作「令」,卽「全」之形誤,此最明白,而先生不能正之。又如〈漁父篇〉:「有漁父者。」先生校云:

典案《御覽》五百七十七引「漁父」作「父老」。

案《御覽》五十七、七十一、百八十五、三百六十八、六百十六、百十六、七百六十八凡六引此文,「漁父」二字並同。五百七十七引作「有父老」,「父」上葢挩「漁」字,「老」乃「者」之壞字,至為明白,非所據本「漁父」作「父老」也。如此之類,厥例至多,先生皆不能正之。

先生常謂「《御覽》引書多删削少增益」,不知類書引書大都如此,且旣有删削,自難免增益。凡較今本增益處,未必皆所引古本之舊;凡較今本删削處,未必皆非所引古本之舊也。如〈養生主篇〉:「始也吾以為其人也,而今非也。」先生校云:

碧虛子校引文如海本「其」作「至」。奚侗曰:「其當從文本作至,下文『遁天倍情』,即以為『非至人』也。」典案奚說是也,「而今非也」《御覽》五百六十一引作「而今非人也」。

案「而今非也」承上文言,卽謂其非至人也。《御覽》引作「而今非人也」反不可通矣。「非」下「人」字卽涉上文而衍,或淺人妄加。此最明白,先生迷於《御覽》引書少增益之故,或以為古本「非」下原有「人」字,而不辨之矣。《補正》中類此之例甚多,又如〈山木篇〉:「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校云:

典案《類聚.鳥部中》、《御覽》九百十七引「死」上竝有「而」字(下畧)。

案上文「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此所言之雁,亦昨日之事,則「主人之雁」上「今」字必淺人妄加。《藝文類聚.鳥部中》、《御覽》九百十七引並無「今」字(文選盧子諒贈劉琨詩注、意林、事文類聚後集四六、合璧事類別集六六引並並無「今」字),《呂氏春秋.必己篇》同。先生迷於《御覽》引書多删削之故,或以為删削「今」字,並《藝文類聚》所引無「今」字,亦忽之矣。《補正》中類此之例甚多,《御覽》所引莊書較今本增益處,先生雖少忽畧,但取舎之際,似亦欠斟酌。如〈人間世篇〉:「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先生校云:

典案《御覽》九百五十七引「伐」上有「斧」字,疏:「俱為才能夭於斧斤。」是成本亦有「斧」字。七百六十六引「割之」上有「人」字。桂可食,故斧伐之;漆可用,故人割之,相對為文,有「人」字較長。

案疏:「俱為才能,夭於斧斤。」乃兼桂、漆而言,非單為「桂可食,故伐之」作釋,安得謂成本「伐」上有「斧」字以證《御覽》九百五十七所引邪(《補正》中誤解成疏之例頗多,兹不贅)?《御覽》七百六十六引「伐」上、「割」上並有「人」字,文意較完。先生旣檢及七百六十六,則「伐」上、「割」上似當並從所引「人」字,文乃一律,不當舎所引「伐」上「人」字,而取九百五十七所引「伐」上「斧」字,「斧伐」與「人割」對言則拙矣。有時《御覽》所引誤字,先生亦斷然從之,如〈秋水篇〉:「水旱不知。」先生校云:

典案「知」當為「加」字之誤也。下文:「禹之時,十年九潦,而水弗為加益。」卽此義也。《御覽》六十引正作「水旱不加」,是其證。

案先生葢先見《御覽》六十引「知」作「加」,乃斷「知」為「加」之誤耳。不知水乃可言「加」,旱則當言「損」,言加則不可通矣。下文:「禹之時,十年九潦,而水弗為加益。」亦但言水,未言旱,安得謂卽「水旱不加」之義乎?《御覽》引「知」作「加」,必知之形誤。先生迷信《御覽》,故未細繹文義耳。《補正》中類此之例甚多。

類書引書,大都雷同鈔襲,未必各有所據。故所引之書往往一引作某,皆引作某;一誤作某,皆誤作某。識者自能辨之,儻不辨其是非,以為諸書皆引作某,是必可據,則大謬矣。《補正》中多中此病,如〈秋水篇〉:「知窮之有命。」先生校云:

典案《文選.辨命論》注、《御覽》四百三十七引「知」上有「聖人」二字。

案「知窮之有命」下云:「知通之有時,臨大難而不懼者,聖人之勇也。」據此,若「知窮之有命」上,更有「聖人」二字,則與下文複矣。葢卽涉下文而衍也。上文:「夫水行不避蛟龍者,漁父之勇也。陸行不避兕虎者,獵夫之勇也。白刃交於前,視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與此文例一律,則知上不當有「聖人」二字明矣。《文選注》引葢先衍「聖人」二字。《御覽》復依樣鈔襲而誤耳。《文選注》引下文「臨大難而不懼」下無「者」字,《御覽》引亦無「者」字,其鈔襲之迹甚明。又如〈庚桑楚篇〉:「不可內於靈臺。」先生校云:

俞樾曰:「『不可』上當有『萬惡』二字。《文選.廣絕交論》李善注引此文正作『萬惡不可內於靈臺』。」典案俞說是也。《御覽》三百七十六引此文亦正作「萬惡不可內於靈臺」,尤其塙證。(下畧)

案上文云:「若是而萬惡至者,皆天也,而非人也。」《文選注》引此文不可上有「萬惡」二字,卽約舉上文之詞。若此文復有「萬惡」二字,則與上文複矣(奚侗已辨俞說之誤)。《御覽》引「不可」上亦有「萬惡」二字,卽鈔襲《文選注》(翻譯名義集六、事文類聚後集二十引並有「萬惡」二字,亦雷同鈔襲),先生以為《文選注》旣引作「萬惡不可內於靈臺」,《御覽》又引作「萬惡不可內於靈臺」,則有「萬惡」三字是必可據,似忽於類書引書多雷同鈔襲之故也。

欲治校勘,須通訓詁。先秦古籍字多通叚,儻昧此道,謬說必多。先生於訓詁常識似欠充實,如〈大宗師篇〉:「頤隱於齊。」先生校云:

典案《御覽》三百六十四、三百八十二引竝作「臍」。《鶴林玉露》引同,與〈人間世篇〉合。此文作「齊」,「臍」之壞字也。疏:「頭低則頤隱於臍。」是成本字亦作「臍」。

案《御覽》三百六十四、三百八十二所引,皆〈人間世篇〉「支離疏者」一節之文,先生誤出於此。且〈人間世篇〉亦僅覆宋本作「頤隱於臍」,《道藏》各本、趙諫議本、宋刋本、元纂圖互注本、世德堂本「臍」並作「齊」。《文選.謝靈運永初三年七月十六日之郡初發都詩》注、《御覽》三百六十八、《天中記》二十一引並同,與此文作「齊」合。古多借「齊」為「臍」。《左莊六年傳》:「後君噬齊。」齊亦臍也,與此同例,作齊是故書。先生謂成本作臍,則可謂齊為臍之壞字,則誤矣。又如〈應帝王篇〉:「壺子曰:吾鄉示之以太沖莫勝。」先生校云:

典案「莫勝」義不可通,且與「太沖」不協。《列子.黃帝篇》「勝」作「朕」,義較長。

案《列子.黃帝篇》「勝」作「朕」,「勝」與「朕」通。俞樾、章太炎並謂「勝從朕聲,故得通用」。《淮南.兵畧篇》:「凡物有朕,惟道無朕。」《文子.自然篇》「朕」並作「勝」,亦其明證。先生謂「莫勝義不可通」,葢未達叚借之旨。又如〈天運篇〉:「故夫三皇五帝之禮義法度,不矜於同,而矜於治。」先生校云:

典案……「義」當為「儀」之壞字,疏:「禮樂威儀不相沿襲。」是成所見本作「儀」。《御覽》五百二十三、六百十引並作「儀」。唐寫本「字」亦作「儀」,下同。

案「義」、「儀」古通,其例甚多。本書〈馬蹄篇〉:「雖有義臺路寢,無所用之。」《藝文類聚》九十三、《御覽》八百九十六引並作「儀」,並其比。作「義」是故書。先生謂成本、唐寫本作「儀」則可謂「義」為「儀」之壞字,則誤矣(御覽六百十所引乃下文,先生誤為此文)。《補正》中類此之例甚多,甚至正俗字,先生亦不能辨。如〈達生篇〉:「被髮行歌而游於塘下。」先生見「游」有作「遊」者,遂謂「游」字涉上文而誤,下知「遊」乃俗字,當以作「游」為正。〈知北遊篇〉:「人生天乎之間如白駒之過郤。」先生見「郤」有作「郄」者,遂謂「郤」當為「郄」,不知「郄」乃俗字,當以作「郤」為正。〈說劒篇〉:「夫子所御杖,長短何如。」先生見「杖」有作「仗」者,遂謂「杖」為「仗」之誤,不知「仗」乃俗字,當以作「杖」為正。類此之例,亦不少也。

先生校勘方法大端有二,其一卽見他本此文作某,或他書引此文作某,則先肯定此文當作某,而言之似不成理,如〈寓言篇〉:「老子曰:而睢睢盱盱,而誰與居。」先生校云:

典案「睢睢」與「盱盱」當分言之。「盱盱」上當有「而」字。《列子.黃帝篇》正作「而睢睢而盱盱」。

案此文作「而睢睢盱盱,而誰與居」,意亦完好,何故「睢睢」與「盱盱」當分言之?何故「盱盱」上當有「而」字?先生肯定其說,雖足證其所見與《列子》合,而理不明。此當云:「《列子.黃帝篇》『盱盱』上有『而』字,當從之。此文本為三句,以睢、盱、居為韻,今本挩一『而』字,遂混為二句矣。」於理似較順也。至於古鈔卷子本正作「而睢睢,而盱盱」(蘇軾莊子祠記、事文類聚別集二四、合璧事類續集四二引並同),又先生所忽者矣。如〈讓王篇〉:「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柰何。」先生校云:

典案「柰何」上當有「為之」二字。《淮南子.道應篇》:「身處江海之上,心在魏闕之下,為之柰何。」語亦見《呂氏春秋.審為篇》、《文子.下德篇》。

案「柰何」上無「為之」三字,意亦完好。何故當有「為之」二字?先生先肯定其說,雖足證其所見與《淮南子》合,而理不明。且一見《淮南》作「為之柰何」遂斷此文當有「為之」二字,而《呂氏春秋》遠在《淮南子》之前,〈審為篇〉載此文,卽無「為之」二字(文子下德篇並無「為之柰何」四字),先生又將何說邪?《補正》中類此之例甚多。其次,卽見他本此文作某,或他書引此文作某,則先言「古書多作某,少作某」,以肯定此文當作某,而言之似不成理。如〈徐无鬼篇〉:「藜藋柱乎鼪鼬之逕。」先生校云:

碧虛子校引文如海本、張君房本「藋」作「藿」,「乎」作「宇」。典案《疏》:「唯有藜藋野草,柱塞門庭。」是成本亦作「藿」。古書多言「藜藿」,罕言「藜藋」,文、張、成本較長(下畧)。
案《釋文》:「藋本或作,同。」則「藋」必非誤字。《管子.小匡篇》:「而蓬蒿藜並興。」(今本,詳俞樾說),與此作合。《左昭十六年傳》:「斬之,蓬蒿藜藋。」《史記.越世家》:「披藜藋到門。」並以「藜藋」連文,此不得因古書多言「藜藿」,罕言「藜藋」,遂謂文、張本作「藜藿」較長。文、張本之作「藜藿」,或正由古書罕言「藜藋」而致誤耳。《史記.仲尼弟子列傳》:「排藜藋。」今本「藋」誤「藿」(詳王念孫說),卽其例也。《道藏》本成疏、覆宋本成疏並作「藜藋野草,柱塞門庭。」惟郭慶藩《集釋》本誤「藜藿」(郭氏常妄改成疏),先生不察,遂以為成本亦作「藜藿」矣。(文、張本作「宇」不詞。楊慎《闕誤》引文、張本「乎」作「于」,是也。宇蓋于之誤),又如〈盜跖篇〉:「古者禽獸多而人少。」先生校云:

典案《御覽》七十六引「古者」作「古之」,九百二十八、九百六十四引「人少」作「人民少」。《類聚》八十七引「人」作「民」。古書多言「人民」,《韓非子.五蠹篇》:「人民少而禽獸眾。」文義正同,亦作「人民」。

案《御覽》七十六引「人少」亦作「人民少」,先生忽之。趙諫議本、宋刋本、元纂圖互注本、世德堂本、《道藏》王元澤《新傳》、林希逸《口義》、褚伯秀《義海纂微》、羅勉道《循本》諸本並作「人民少」,惟《道藏》成玄英疏本、覆宋本無「民」字。「人民少」與「禽獸多」對言,無「民」字者誤挩也。先生謂此文當作「人民少」是也,但謂古書多言「人民」,以證此文之當有「民」字,則不成理。葢古書單言人之例亦極多,是亦可證此文之不當有「民」字矣。此但就本文言之已最明白,似不必牽涉太寬。甚至決不相謀者,先生亦隨意牽合,如〈秋水篇〉:「則趣操覩矣。」乃申上文「以趣觀之」之義,意最明白,先生謂「趣捨」為周季恒言,遂改「趣操」為「趣舎」,尤非岷所敢苟同者也。此外,先生校勘之法,猶有一例,卽欲斷此文無此句,則先肯定此句隔斷文義,而所見似未審。如〈齊物論篇〉:「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先生校云:

典案「自喻適志與」五字隔斷文義,「與」字同「歟」,詳其語意,似是後人之注羼入正文。郭氏不知,以「自快得意,悅豫而行」釋之。《藝文類聚.蟲豸部》、《御覽》九百四十五引並無此五字,惟三百九十七引有之,葢唐代猶有無此五字之本也。

案《記纂淵海》百、《事文類聚後集》四十八、《圓機詩學活法全書》二十四引此文皆無「自喻適志與」五字,如先生之說,是明代以前猶有無此五字之本矣,恐未必然也。類書引書多雷同鈔襲,自不可輕信。此葢由《藝文類聚》所引畧「自喻適志與」五字(類書引書任意删畧之例至多),《御覽》後出諸類書遂本之而畧此五字耳。至如《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七十五、《初學記》三十引此文則並存此五字(惟喻並作逾,喻逾並愉之借字),《釋文》引李云:「喻,快也。」又引崔云:「與,哉。」李頤、崔譔及郭象皆為此文作注,是所見本皆有此五字,安得據後出之類書斷為注文羼入正文邪?先生僅見郭氏有注,葢忽畧李、崔二氏並有注也,且審「自喻適志與」五字,卽承胡蝶之栩栩然而言,意甚明白,何從隔斷文義?先生之說,恐未安矣!又如〈秋水篇〉:「默默乎河伯,女惡知貴賤之門,小大之家?」先生校云:

典案「默默乎河伯」五字隔斷文義,「默默乎」疑當在下文「兼懷萬物,其孰承翼」句上,與「繇繇乎」、「泛泛乎」竝列。疏:「默默莫聲,幸勿辭費也。」是其錯亂已在唐前。

案河若因河伯不知貴賤之門、小大之家,故訶令河伯默而勿言。〈人間世篇〉:「密若無言。」〈田子方篇〉:「默汝無言。」與此「默默乎河伯」五字,文意相同,至為明白,何從隔斷文義?先生疑「默默乎」三字當在下文「兼懷萬物其孰承翼」句上,與「繇繇乎」、「泛泛乎」竝列,不知「兼懷萬物其孰承翼」乃承「繇繇乎」、「泛泛乎」諸句而言,加「默默乎」三字於其上,亦決不能與諸句竝列,且亦決不可通,而此文「河伯」上無「默默乎」三字,又不成句,安得徒見下文「繇繇乎」、「泛泛乎」與此「默默乎」三字一例,遂不細審文義而隨意牽合邪?先生更據成疏,斷此文之錯亂已在唐前,何自信之深也!

先生自稱「欲與我談莊子,須莊子復生可也」,但就《補正》中觀之,其於莊書義理,似多未貫澈,如〈齊物論篇〉:「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先生校云:

典案〈庚桑楚篇〉作「知止乎其所不能知,至矣」,上「知」字當讀智。

案知與不知對言,意最明白。〈知北遊篇〉:「弗知乃知乎,知乃不知乎,孰知不知之知?」正可發明此文之義。先生謂「上知字當讀智」,似未安。又如〈天地篇〉:「泰初有无,无有无名。」先生校云:

典案此當以「泰初有无无」為句,「有无名」為句,本書〈知北遊篇〉:「予能有無矣,而未能無無也。」無無之誼本此。《老子》:「無名,天地之始。」泰初卽天地之始也。注:「無有,故無所名。」疏:「太初之時,惟有此無,故無有無名。」皆失其讀,而曲為之說耳。《御覽》四引並以「泰初有無」絕句,「無有無名」絕句,又引注云:「言太古之初,上下未形,所有者無。」旣無有形,又無有名,誤,與郭注、成疏同。

案此文舊注皆甚明白,並未失其讀。〈知北遊篇〉所謂「無無」乃專對「有無」而言,葢「有無」雖為「無」,猶有「有」之名,能「無無」則「有」之名去矣。所以言「無無」,正為去「有」之名,若於「無無」上更加一「有」字則決不可通矣。旣曰「無無」,尚何「有」哉?先生徒見〈知北遊篇〉以「無無」連文,遂謂此文當以「泰初有无无」為句,不知「无无」上有「有」字之不可通也。《老子》:「無名,天地之始。」謂天地之始之不可名也,非謂天地之始有無名也。無名,焉可有哉?先生謂「泰初卽天地之始」是也,但以「有无名」為句則不可通矣。又如〈天運篇〉:「子貢曰:然則至人固有尸居而龍見,雷聲而淵默,發動如天地者乎?」先生校云:

「至」字舊敓,碧虛子校引江南古藏本「人」上有「至」字。典案江南古藏本是也。疏:言至人其處也,若死尸之安居。」是成所見本亦作「至人」。〈在宥篇〉:「君子苛能无解其五藏,无擢其聰明,尸居而龍見,淵默而雷聲。」或言至人,或局子,其義一也。今據江南古藏本補「至」字。

案先生據江南古藏本補「至」字,是也。但引〈在宥篇〉之文謂「或言至人,或言君子,其義一也」則恐未安。葢「君子苟能」云云,是君子未必能也。惟至人乃自然能之。君子、至人其義不同,至為明白。凡莊子言至人、天人、神人、真人、大人、道人、聖人,其名雖七,其義則一。言君子,則此七名之粗迹耳,必先解此,乃能達莊。若徒見「尸居而龍見,默然而雷聲」二語相同(此文「雷聲」與「淵默」當互錯,詳奚侗說),遂謂至人、君子同義,則失之遠矣。又如〈知北遊篇〉:「知形形之不形乎。」先生校云:

奚侗云:「『知』上奪孰字,當依《淮南.道應訓》補。」典案《淮南.道應篇》作「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此當補「孰」字,且删一「形」字。注:「形形者,竟無物也。」是形字之重衍已在晉前。

案《淮南.道應篇》云云,少一「形」字,義不可通。王念孫謂當依《莊子》作「形形之不形」,並引《列子.天瑞篇》「形之所形者實矣,而形形者未嘗有」為證,其說已甚明白。若徒見今本《淮南》不重「形」字而不審文義,遂謂此文當删一「形」字,則妄矣。先生更據郭注,斷「形」字之重衍已在晉前,何自信之深也!

《莊子》三十三篇,文多重見,自當比而觀之,一以校其異同。一以發其旨趣。先生亦常兩相引證,但其忽畧者尚多。卽其所已引證者,似亦未甚貫澈。如〈齊物論篇〉:「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毀也。」先生云:

典案〈庚桑楚篇〉:「道通,其分也,其成也,毀也。」文義與此正同。

案〈庚桑楚篇〉云云,古鈔卷子本「其分也」下有「成也」二字,當從之。〈齊物論篇〉正作「其分也,成也」,今本捝「成也」二字,則不可通,文義安得相同哉?又如〈田子方篇〉:「吾一受其成形,而不化以待盡。」先生云:

典案〈齊物論篇〉:「一受其成形,不忘以待盡。」文義與此正同。

案〈齊物論篇〉云云,「忘」當作「亡」,《道藏》各本、趙諫議本、宋刋本、覆宋本、元纂圖互注本、世德堂本並作「亡」,「亡」又「匕」之形誤,「匕」卽變化本字。〈田子方篇〉正作「不化以待盡)(本劉師培說),今本「化」誤為「忘」,則不可通,文義安得相同哉?又如〈齊物論篇〉:「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惡乎至?有以為未始有物者,至矣,盡矣,不可以知矣。其次以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先生云:

典案〈庚桑楚篇〉:「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惡乎至?有以為未始有物者,至矣,盡矣,弗可以知矣。其次以為有物矣,將以生為喪也。」文義與此正同。

案〈庚桑楚篇〉「將以生為喪也」下尚有「以死為反也,是以分已」二句。挩引二句,則文慕未完。先生旣引以證〈齊物論篇〉之義,似不應忽之也。又如〈齊物論篇〉:「罔兩問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無特操與?」先生云:

典案〈寓言篇〉:「眾罔兩問於景曰,若向也俯,而今也仰;向也括,而今也被髮;向也坐,而今也起;向也行,而今也止,何也?」文義與此正同。

案〈齊物論篇〉「何其無特操與」下尚有「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惡識所以然,惡識所以不然」一節,〈寓言篇〉「何也」下尚有「景曰搜搜也,奚稍問也,予有而不知其所以,……強陽者,又何以有問乎?」一節。兩文之義,可以相發。先生似應全引之,僅引兩文首數句,似無益於發其旨趣也。

《淮南》二十一篇中襲用《莊子》之文甚多,關係莊書至鉅。《補正》中雖常引《淮南子》襲用《莊子》之文,而疏漏可議者不少。如〈齊物論篇〉:「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其此其大夢也。」先生云:

典案《淮南子.俶真篇》:「譬若夢為鳥而飛於天,夢為魚而没於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覺而後知其夢也。今將有大覺然後知今,此之為大夢也。」卽襲用《莊子》此文。

案《淮南.俶真篇》「譬若夢為鳥而飛於天,夢為魚而没於淵」二句乃襲用《莊子.大宗師篇》「且汝前為自而厲乎天,夢為魚而没於淵」二句,而與〈齊物論篇〉「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二句無涉,不應牽連於此。又如〈徐无鬼篇〉:「抱德煬和,以順天下,此謂真人。」先生云:

《釋文》煬和,李云:「煬,炙也。」典案《淮南子.俶真篇》:「抱德煬和,而萬物雜累焉。」高注:「煬,炙也。抱其志德,而炙於和氣,故萬物雜累。」李注即本《淮南》高注。

案「抱德煬和」上尚有「故无所甚親,无所甚疏」二句。《淮南.精神篇》:「是故無所甚疏,而無所甚親,抱德煬和,以順于天。」(又見《文子.守虛篇》)卽襲用此文,此文本以親、天、人為韻,今本疏、親二字誤錯「以順于天」誤為「以順天下」,遂失其韻矣,當據《淮南》訂正。先生未引《淮南.精神篇》以正今本此文之誤,似嫌疏忽。且引〈俶真篇〉高注以證此文李注之所本,則李注「煬,炙也」下尚有「為和氣所炙」五字,並本於高注,亦不應忽之。

《淮南子》襲用莊書雖多,而常有損益改竄,不必與莊書盡同,儻見其不同處,遂以為所據本異,或更欲強同之,則妄矣。如〈天地篇〉:「不近貴富。」先生校云:

典案「不近貴富」,《淮南子.原道篇》作「不貪勢名。」《文選.東都賦注》注引作「不尚富貴」。〈張平子東京賦〉:「藏金於山,抵璧於谷。」注引與今本同。葢所據本各異耳。

案「不近貴富」《文選.東都賦》注引作「不尚富貴」,以為所據本異,說猶近塙。《淮南子》作「不貪勢名」,亦以為所據本異,則不然矣。葢「不貪勢名」下文云:「不以貴為安,不以賤為危。」貴、賤對文,決不可易,故改莊書「不近貴富」為「不貪勢名」,以避與下文「貴」字複耳。《淮南》襲用莊書因上下文之故加以改易之例頗多,又如〈天運篇〉:「蟲雄鳴於上風,雌應於下風而風化。」先生校云:

典案上言「白鶂」,此不得泛言「蟲」,「蟲」當為「螣蛇」二字之壞。《淮南子.泰族篇》螣蛇雄鳴於上風,雌鳴於下風而化成形,精之至也。《劉氏新論.感應篇》騰蛇鳴於上風,雌鳴於下風,而化成形,是其塙證矣。(下畧)

案「螣蛇」二字,安得壞為「蟲」字邪?是可怪矣!《淮南.泰族篇》云云雖本於《莊子》,葢改「蟲」為「螣蛇」,一泛言蟲,一專言蛇,不必強謂「蟲」為壞字。若謂上言「白鶂」,則不得泛言「蟲」,先秦文字不致拘泥至此。如〈德充符篇〉:「倚樹而吟,據槁梧而瞑。」下言梧,上泛言樹,卽其例也。《劉子新論》襲用《淮南子》之文頗多,其〈類感篇〉云云乃直襲用《淮南.泰族篇》文,至為明白,雖作騰蛇(騰、螣古通,《藝文類聚》九十六引《淮南》亦作騰),實與莊書無涉,亦不得據以改莊書也。至如〈知北遊篇〉:「真其實知,不以故自持。」先生校云:

典案「真其實知」義不可通。《淮南子.道應篇》作「真實不知」,當從之。道家固以不知為貴也。《文子.道原篇》與《莊子》同,葢襲其已誤之文也。

案道家固以不知為貴,不知乃真知,「真其實知」,卽真知也,安得謂之不通邪?《淮南.道應篇》作「真實知,不以故自持」,王念孫云:「『真實知』三字,文不成義,當從《莊子》、《文子》作『真其實知』。今本真誤為直,又脫『其』字。」其說是也。漢魏叢書本作「直實不知,以故自持」,葢淺人不知「直實知」三字為「真其實知」之誤,乃妄乙「知不」二字。莊逵吉本從之,王念孫已斥其謬,先生復從之,而改「直」為「真」。「真實不知」語意淺薄,下句「以故自持」又大乖道家之旨。葢道家貴在「去智與故」(見刻意篇),惡可「以故自持」邪?此當據莊書以正《淮南》甚明。若據《淮南》挩亂之文以改莊書,則惑矣。

校書所見,難免相同,每幾經辛苦乃得一條,而前人已言之。儻已見前人之書,而所見與之全合者,則當割愛歸功前人,以避剽竊之嫌。如所獲證據較多,則不出前人之名,亦可。如〈則陽篇〉:「孔子之楚,舎於蟻丘之漿。」奚侗《補註》云:

侗案《藝文類聚》引司馬云:「謂逆旅舎,以菰蔣草覆之也。」則字當作「蔣」,《藝文類聚.菰部》、《御覽》九九九引並作「蟻丘之蔣」。

先生校云:

《釋文》之漿,司馬云:「謂逆旅舍,以菰蔣草覆之也。」典案司馬本作「蔣」,是也。《淮南子.原道篇》上漏下溼,浸北房、雪霜滖灖、漫潭菰蔣,亦正以「菰蔣」為草舎,成不得其義,以賣漿水之家釋之,非是。《藝文類聚》八十二、《御覽》九百九十九引竝作蔣。

案《藝文類聚》八十二卽〈菰部〉此條所見,雖與奚侗同,而多舉《淮南.原道篇》之文為證,猶差可免剽竊之嫌(惟《淮南》菰蔣本作苽蔣,菰卽苽之俗,先生引書,不應改字。《釋文》引李頤云:「漿,賣漿家。」即成疏所本。先生似不應舎李注而駁成疏),至於〈齊物論篇〉:「仁常而不成。」奚侗《補註》云:

侗案《莊子闕誤》云:「成,江南古藏本作周。」是也,郭注:「物無常愛,而常愛必不周。」是郭本亦作「周」不作「成」,「成」字涉下「勇忮而不成」句而誤。

先生校云:

碧虛子校云:「成,江南古藏本作周。」典案江南古藏本是也。注:「常愛必不周。」是郭所見本作「周」,今本「周」誤為「成」,與下文「勇忮而不成」相複。

又如〈大宗師篇〉:「善妖善老。」奚侗《補註》云:

侗案陳碧虛《闕誤》云:「張君房本善妖作善少。」是也。郭注:「不善少而否老,未能體變化,齊死生也。」是郭本「妖」亦作「少」。

先生校云:

典案碧虛子校引張君房本「妖」作「少」,郭注:「此自均於百年之內,不善少而否老。」是所見本正作「善少」,張本是也。

案先生《補正》中常引奚侗之說,則不能謂未見奚侗《補註》,如此之類,所見旣與奚侗全同而抹殺奚侗之名,似不免剽竊之嫌(《補正》中單與奚侗之說同者,已可得二十餘條)。其尤妙者,有時引人之說而割裂其半以為己有,如〈山木篇〉:「行賢而去自賢之行,安往而不愛哉?」奚侗《補註》云:

侗案《韓子.說林上》下「行」字作「心」,「愛」作「美」,於義較長。成疏:「夫種德立行,而去自賢輕物之心者,何往而不得愛重哉?」是成本亦作「自賢之心」。

先生校云:

奚侗曰:「《韓非子.說林上篇》自賢之行,行作心,當從之。」典案奚說是也,疏:「夫種德立行,而去自賢輕物之心者。」是成本字正作「心」,是其塙證。《御覽》三百八十二引此已誤。《列子.黃帝篇》誤與《莊子》同。

案奚侗引成疏為證,先生何必據為己說,又〈盜跖篇〉:「小盜者拘,大盜者為諸侯。諸侯之門,義士存焉。」劉師培《校補》云:

「義士」當作「仁義」。〈胠篋篇〉云:「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史記.游俠傳》云:「侯之門,仁義存。」此作「義士」,詞逈不符。《淮南.齊俗訓》云:「故仕鄙在時,不在行。」《論衡.命祿篇》引作「仁鄙」。《淮南》書誤「仁」為「仕」,猶此文譌「仁」為「士」也。葢「仁義」譌為「仕義」,校者知弗克通,因更易其文,倒字舛詞,冀通其句,幸有〈胠篋篇〉以證之。

先生校云:

劉先生曰:義士當依〈胠篋篇〉作「仁義」。《淮南.齊俗訓》:「故仕鄙在時,不在行。」《論衡.命祿篇》引作「仁鄙」,猶此文誤「仁」為「士」也。校者以「士義」不可通,因乙之。典案劉先生是也。《史記.游俠傳》作「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侯之門,仁義存。」文雖小異,亦正作「仁義」。

案劉師培已引《史記.游俠傳》為證,先生何必據為己說?類此之例,乃校書之所最忌者。或先生引人之說,鈔錄未備以致所見相同,而不自知邪?

《補正》中引書之疏漏,尤不可勝舉。所引而無關校勘或義理者,又不知翦裁,且多徒事鈔錄,不下斷語,貌似謹嚴。其一下斷語,便決然無疑,貌似正塙。故說者多稱先生治書精嚴有法,不知其可商榷之處甚多也。此稿所論已可窺其大畧,非敢有意攻先生之短,治學不得不求真耳。

三十四年初夏脫稿於李莊栗峯